若是蔣世友在此,聽了這丫頭的話肯定會大感意外,不過一個時辰左右的,剛才還冒冒失失沒算計被人下絆子吃癟的丫頭突然變了個人似地,口齒伶俐條理清楚,最重要的是,會賣關子了。

果然,老太太眉一皺,喝道:“是誰這麼沒規矩,居然敢朝定哥兒扔東西?!”

紅寶張口欲說,卻生生忍住,迅速看了盧氏一眼,低下了頭。

老太太見她吞吞吐吐,不由大怒,狠狠一拍扶手,罵道:“快說!再吞吞吐吐,割了你的舌頭!”她多年深居庵堂,早先的火爆脾氣收斂了不少,但一旦發作起來,仍是讓眾人心膽俱寒,廳上人都屏息靜氣,連動都不敢動。

紅寶和銀寶嚇得立刻跪下,慌亂不已,紅寶戰戰兢兢,泫然欲泣地哆嗦道:“是……是玥姑娘。”

屋裡大約只有盧氏不知道內情了,她倒抽一口涼氣,幾乎是立刻轉頭去看盛氏,盛氏垂目立著,仍舊面無表情。老太太頓了頓,命道:“說清楚!到底怎麼回事?”

紅寶垂淚道:“奴婢也不知是怎麼回事,一個繡球砸過來,定少爺就落了水,奴婢驚慌下往繡球擲來的方向看了一眼,玥姑娘站在小樹叢後頭。後來奴婢把定少爺抱回岸上,玥姑娘就開始大哭起來。”

這樣一來,情況基本已明瞭,大約是小鳳凰想擲繡球和哥哥鬧著玩,誰知陰差陽錯下害得哥哥落水受傷,她自己也嚇壞了。小丫頭雖然是孩童心思無心之過,只是這後果未免太慘烈了些。眾人都沉默不語,這種情形下,實在不好多說什麼。

盧氏想到一事,她低咳幾聲,道:“鳳凰兒的丫頭是怎麼回事?怎麼可能放著姑娘不照顧,讓她一個人到處亂跑?”一語提醒了老太太,她忙命秦媽媽:“去,把伺候玥姑娘的丫頭叫來問話。”秦媽媽答應著去了。

盧氏目光微動,又咳了幾聲,方才低低道:“平哥兒媳婦,這事,你是知道的。”不是疑問,而是陳述肯定語氣。

盛氏從她身後走出,直挺挺跪在老太太腳下:“請老太太秉公處理,為孫媳婦和定哥兒做主。”這便是公然和婆婆決裂了。盧氏臉色變得極為難看,放在扶手上的手掌緊緊握成拳,廳內氣氛一時僵了。老太太見此狀況,忙道:“你先起來,我和你婆婆都不是糊塗人,定會為你做主的。”周韻忙伸手將她扶起,迴歸舊位。

秦媽媽動作快,不多時就帶著鎖兒進來了。比起略顯狼狽緊張的紅寶銀寶,鎖兒倒是落落大方,恭恭敬敬給幾位太太奶奶行了禮,規規矩矩立在兩個跪地的丫頭身邊,不卑不亢,格外與眾不同。盛氏眼角餘光掃了她一眼,隨即垂眸掩去滿滿鄙夷,安姨娘給蔣世友準備的房裡人,果然是個不錯的。

老太太有些倦意,她端起茶盞,對秦媽媽使了個眼色,秦媽媽會意,問鎖兒道:“鎖兒,今天下午定少爺受傷的時候,你在哪裡?”鎖兒道:“我和小姑娘在園子旁邊草地上唱歌搖桂花來著。”她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絹包展開,一包黃燦燦的桂花,滿室生香。

秦媽媽看了老太太一眼,老太太只管慢吞吞飲茶,她又問:“那玥姑娘的繡球怎麼會掉到水裡去的?”鎖兒又道:“那繡球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的,我還幫著找了半天呢,大約是姑娘玩忘了,不小心掉在哪裡被別人撿走了。”她一臉坦蕩赤誠,態度十分恭敬,渾然不似作假。眾人聽了這套說辭,不免心中生疑,到底哪方說的才是真的?

忽然,盛氏冷笑了幾聲,輕聲道:“可是分明有人看見你在紅寶驚撥出聲時,正孤身一人在假山石頭後面到處東張西望。假山和桂花林,可隔著段不遠的距離呢。”鎖兒心一慌,忙笑道:“奴婢那時正和姑娘一起在桂花樹林子裡玩耍呢,想必是大奶奶屋裡的姐姐看錯了。”她那時正東張西望找鳳凰兒,自然也可以確定周圍沒有其他人,至於桂花樹林,她匆匆趕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