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地點時也留心確認過了,當時並沒有別人從裡面出來,所以,這個謊雖然是兵行險招,卻是算無遺策。

盛氏慢慢抬頭,冷冽目光淡淡掃過鎖兒,隱隱一股寒意。看得她全身汗毛豎起,只得乾笑道:“大……大奶奶……”

盛氏盯著鎖兒,突然和煦一笑,笑得鎖兒心頭髮毛:“誰說是我屋裡的丫頭?”重點咬在“我”字上,鎖兒暗道不妙,她額角沁出冷汗,仍死撐著不吭聲。

一直安靜坐在旁邊的蔣紜突然道:“是我帶來的錦繡看見的。”錦繡掉了一塊帕子,正低了頭到處找,不妨一抬頭看見了假山後頭的鎖兒,她本就不熟悉蔣家的丫頭,又怕人知道她找帕子就嘲笑周家丫頭忘性大,便閃身藏在了假山裡。也是鎖兒倒黴,若是別人也還罷了,偏偏今日眾人裡只有鎖兒穿了一身鮮亮的水紅坎肩,頭上一隻鳳頭金簪鑲了小塊水晶,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耀花人的眼,想認不出都難。

鎖兒大驚,若是盛氏的丫頭來指認也就罷了,以盛氏和安姨娘的交惡關係,只怕沒人會信,可是蔣紜就不一樣了,她說的話,從老太太起到下面,只怕無人不信的。鎖兒冷汗直冒,可她自己已經把話說死了,毫無退路。

老太太看著她一副做賊心虛的驚慌模樣,心裡不由嘆息難過,本來老太太對這事只有六分信,如今見到這丫頭模樣,不得不全信了,只是這丫頭實在可恨,若是實話實說也就罷了,偏生這該死的賤婢一再抵賴,滿口謊言,現在只怕說這其中沒有別的陰謀企圖也沒人肯信了。如此一來,事情便更復雜了。

盛氏穩握勝局,她挑眉一笑,步步緊逼:“怎麼?陰謀敗露了?無話可說了?你不說,我倒有話說!你老實交代,到底是誰,派你來暗害我的定哥兒?”周韻扶著她,只覺她半身力量都壓在自己身上,明明是站都站不穩的人,偏偏如火山般爆發出兇猛的戾氣,如芒刺般狠狠扎向鎖兒。

鎖兒哪裡承擔得起這句話的分量,她忙屈膝跪下,慌忙搖頭道:“不,沒有……”

盧氏見狀,正要發話,忽聽得外頭絃歌秉道:“大少爺,安姨娘來了。”鎖兒眉間一喜,忙朝後看去。盛氏心頭一沉,險些一個趔趄,周韻忙用力扶穩她,輕輕扶著她後背。

老太太微不可查地搖了搖頭,重重將碗蓋放到茶盞上:“我們正處事,他不去陪著官老爺,來這裡做什麼?”盧氏聽出她語氣裡不滿,忙解釋道:“定哥兒也是他兒子,想來是愛子心切,忙趕回來看看。”老太太臉色仍有些難看,隨手將茶盞放回齊媽媽手中托盤裡,對秦媽媽道:“開門。再把那三個丫頭打發出去。”她不打算留著幾人在蔣世平面前問話,顯然是認為已經沒有這個必要了。

門一開,蔣世平託著安姨娘,小心翼翼走了進來,安姨娘肚子已經弧度頗大了,走路頗有些艱難,她努力躬身,給幾位長輩行禮。老太太看見她,面色好了些,指著旁邊一個杌子:“你坐。”這種場合,連盛氏和周韻都只有站著的份,給她一個杌子,實在是看在那個圓滾滾肚子的份上,在蔣家,孩子都是精貴的,兒子更是稀世珍寶,連帶著孕婦也有高人一等的體面。

蔣世平眉頭一皺,想來是覺得這樣矮的杌子一個孕婦實在是不方便,安姨娘卻玲瓏得很,一再推讓不肯坐。後來還是盧氏打圓場,她才向盛氏和周韻請罪,艱難坐下。

老太太自是知道他們的來意,只是她心裡氣極,實在不肯讓他們如意,索性一句話也不說。他二人縱然有心挑起話頭,也不敢開這個口,氣氛又恢復僵態,末了,還是盧氏清咳了一聲,道:“你們怎麼來了?”

蔣世平一聽,忙道:“兒子聽到定哥兒出了事,忙快馬加鞭趕了回來,卻聽說祖母和母親都在東府,又忙忙地趕了過來。”老太太冷笑一聲,表情頗為古怪。蔣世平心裡一咯噔,有些心虛,可箭在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