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幽幽長嘆一聲,道:“不用了,反正……反正他們又沒有害到我們。”若是換了平日,她第一個就要去追了,只是此刻她心中充滿了柔情蜜意,半點也沒有打人、殺人的心意。

展夢白只當她“反正”兩字之後,必定要說:“反正他們終也逃不了的。”那知她說話竟這等溫柔,心中也不禁大奇,轉身望去,卻見她目光中也充滿了溫柔幸福的神色,與以前彷佛換了個人似的。

這其間的道理他不盡明瞭,卻又有些明瞭,一時之間,他不禁呆住了。

蕭飛雨見到展夢白呆呆地望著自己,面頰一紅,輕輕道:“我們倒沒有什麼,只是那艘船沉了,一定要賠的。”她甚至反而有些感激方氏父子,若是沒有今日沉船之事,她與展夢白又怎能消除彼此間的驕傲與偏見。

“大鯊魚”大聲道:“船麼,賠什麼船?兩位若要賠船,便是看不起我們太湖上的兄弟了。”

“水牛”早已醒來,大聲道:“正是,太湖上的……”忽然發覺他老婆正在狠狠望著他,一句話駭得只說了一半。

“大鯊魚”哈哈笑道:“牛大嫂,莫著急,只要今夜躲得過去,明天弟兄們還能在太湖上混,眾家兄弟便為你苦上個兩天,買艘新船,否則你就是有了八十條船,只怕也沒有用了。”

蕭飛雨心裡大是感動,忖道:“我只當江湖問的好人極少,那知草莽間盡多豪傑。”

悄悄退下了手上的翠玉斑指,送到那“牛大嫂”面前,牛大嫂雖不識貨,但見了這種碧光閃閃的巨大斑指,也知道定是價值連城之物,反而有些不好意思,紅著臉道:“姑娘,這……”

蕭飛雨含笑道:“這不是賠船,只是個意思。”

強著塞到她手裡,船眩有人笑道:“牛大嫂,你方才不是口口聲聲要人賠船的麼,還直衝水牛瞪眼睛,此刻怎麼又不好意思起來?”

又有人大笑道:“想不到牛大嫂居然也會臉紅,居然也會不好意思,難怪龍王爺要顯靈了。”群豪一齊狂笑。

那船孃牛大嫂頓足罵道:“死小豬,是想死快哉!”一句話沒有罵完,自己忍不住笑了起來。

展夢白突地朗聲道:“各位朋友今日對展夢白之情,展某也不便言謝,反正你我俱是男兒,彼此心照。”

“大鯊魚”大笑道:“這樣才對!展夢白,今日我大鯊魚能認得你這樣的漢子,死了也不冤枉。”

展夢白麵色一整,朗聲又道:“但各位卻一定要告訴在下,今夜太湖之上,可是有什麼變故?”

他話聲方了,船上群豪的笑聲,突然一齊頓住,彷佛突然想起了什麼心事,面色都變得十分沉重。

展夢白靜靜地凝注著他們,留神著他們神情的變化,越發斷定,就在今夜,太湖上必有變故!

“大鯊魚”也在靜靜凝注他,這豪放、詼諧的大漢,在剎那間竟變得極為敏銳而精悍。

風聲吹拂,水聲湯漾,大船上沉默良久,“大鯊魚”方自緩緩道:“你既已看出,我若不要你留下,只怕難得很了。”

他一句話就說出了展夢白的心事,也說出了展夢白的性格,展夢白肅然道:“不錯!”

心中卻在暗忖:“這樣的人物,力不愧為太湖男兒的領袖!”

“大鯊魚”道:“但今晚之事,事關生死,你只要一插手其中,脫身只怕就更難得很了!”

展夢白道:“無妨!”

“大鯊魚”道:“好!”

這兩人俱是性情明快,不多廢話,兩人相視一眼,“大鯊魚”道:“你先去歇息,時候到了,我且喚你。”

展夢白回視蕭飛雨,蕭飛雨輕輕道:“我和你一樣。”兩人也不再多話一句,當下“大鯊魚”便將他兩人引進艙房。

“大鯊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