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個不停,物價漲得厲害。

別的不說,光大米就從每石一兩五,漲到了五兩多。其餘青菜豆腐,魚肉都翻了二倍不止。

杜謙的薪俸一年才八十兩,連塞牙縫都不夠。

她管著這麼一大家子人的吃穿用度,就指望著杜誠那間綢緞鋪每個月撥點銀子,真是捉襟見肘,力不從心!

這時,就有些後悔——如果當初不那麼貪心。單守著永通錢莊的那筆存銀,就足夠一輩子體面滋潤地生活。

還有餘裕讓幾個孩子的婚事辦得風風光光。

事到如今,說什麼都晚了!

環兒在簾外高聲稟報:“老太太,二小姐來了。”

老太太和許氏一下子便噤了聲。

杜蘅在走廊下,拍著衣上的積雪,待環兒撩起了簾子,這才走了進去:“給祖母請安,二嬸也在呢?幾位妹妹好。”

老太太仍賭著氣,冷著臉不吭聲。

杜芙,杜蓉都起了身:“二姐姐好。”

“這大的雪怎麼來了?”許氏堆了笑,迎上去親熱地拉著她的手:“冷壞了吧,快,炕上坐。”

杜蘅含了笑,道:“連著下了幾天的雪,想問問祖母這邊,有沒有銀霜炭?”

炭分四等,最好的便是銀霜炭,取幾十年的茶樹燒製而成,根根均勻,周身染著一層白毫似的銀霜,燒起來沒有一絲煙霧,且帶著淡淡的茶香。

官宦人家的小姐們,常附庸風雅拿來燒水煮茶。

因此價格十分昂貴,一斤要價五兩,就是老太太這邊,一年也不過只配了四五十斤。

次一點的,是竹炭,專門配給各房主子們冬天烤火之用,另外還有些充做火鍋的燃料。

再次的是黑炭,府裡稍有些身份地位的管家僕婦,一等的大丫頭,老爺少爺們身邊貼身服侍的長隨等等領用。

最次的就是門房值夜時烤火取暖的煙炭。燒起來煙熏火燎的,味道大得衝死人。

今年冬天來得比往年晚了一個多月,可一上來就是接連四五天的大雪,氣勢磅礴,很有點咄咄逼人之態。

因此,銀霜炭的價格也在一路飈漲。

往年是柳氏當家,老太太房裡的銀霜炭自然一早就備下了。

許氏卻是第一次掌杜府中饋,一來不知規矩,二來手頭確實緊,哪會想到買這麼貴的銀霜炭?

一聽杜蘅的話,當場就臉色發青,誠惶誠恐地道:“老太太是燒銀霜炭的嗎?”

柳氏以姨娘執掌中饋都捨得給老太太買銀霜炭,沒道理換成這個正經的兒媳當家了,反而燒不起了吧?

可若是真給她把銀霜炭買來,少說又要花掉幾百兩。

拿這筆銀子置辦年貨,大可過個熱鬧富足的年了。

杜蘅微微一笑:“我接手晚,千頭萬緒的忙昏了頭,也是早幾天下雪了才想起該買炭了。反正是要買,就過來問一聲,若祖母的炭還沒備下,就順便差人一塊買了送過來。”

許氏喜出望外:“那敢情好,二小姐費心了。”

老太太板著的臉,也有些鬆動,卻不願為幾斤銀霜炭低頭,遂繼續保持沉默。

杜蘅也不以為杵:“剛才在外邊,聽得裡面好不熱鬧,大家在說些什麼呢?”

許氏呼吸一窒,臉就可怕地燒紅了起來。

還是杜芙機靈,笑著把話題岔開:“二姐姐,我見園子的西北角上,好象住了幾棵梅花。下了幾天的雪,也不知道開了沒有?有心想去瞧,偏蓉妹妹偷懶,坐下就不肯挪窩。不如,你陪我去看看?若是開得好,正好摘了來插瓶。”

“好啊。”杜蘅含笑掃了眾人一眼,挽著杜芙的胳膊出了門。

到了門外的長廊,杜芙曲膝向她深深一拜:“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