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園。

剛才來到林老爺子的墓地,聊了幾句天后,林在山便湧出了海浪一樣的思親之殤。

這個殤不光是他和林老爺子之間的,更是他和上一世的親人們之間的。

天人永隔。

他現在終於明白是什麼意思了。

和親人在兩個世界生活,卻永遠也見不到面了,這種滋味,不是油煎火燎、剝膚之痛,而是咳聲嘆氣、無力迴天。

就像這首歌一樣,南山南,北海北,南風喃,北秋悲。

……

他不再和誰談論相逢的孤島~

因為心裡早已荒無人煙~

他的心裡再裝不下一個家~

做一個只對自己說謊的啞巴~

……

就好像說謊的啞巴在吐露真言一般,林在山用異世的音符,訴說著心頭的悲傷。

李孝妮在林在山身後聽著,彷彿整個世界都變得安靜了下來。

沒有海浪聲了,也沒有鳥叫聲了。

只剩了林在山憂傷泣血的歌聲。

這歌聲帶著柔軟的顆粒,化進李孝妮的耳朵,讓她心底生出了同樣的悲傷共鳴。

她聽不懂林在山在唱什麼,有些歌就是這樣,你在聽它的時候,其實你聽的不是這首歌,而是你自己心底的故事。

這樣的歌,你說它文藝也好,矯情也罷,但它就是能賺走你的眼淚。

此刻,感受著松柏林和墓地之間升騰而起的肅穆,再聽著林在山這凝化時光愛別離苦的滄桑歌聲,李孝妮墨鏡背後的眼圈要變紅了。

沒有落淚,但她的心變得酸酸楚楚的。

為林老爺子感到悲傷,也為林在山感到悲傷。

為她的父母感到悲傷,更為她自己感到悲傷。

……

他說你任何為人稱道的美麗~

不及他第一次遇見你~

時光苟延殘喘~

無可奈何~

如果所有土地連在一起~

走上一生~

只為擁抱你~

喝醉了他的夢~

晚安~

……

這樣的歌詞,真的像一個喝醉了的人在自怨自艾的呢喃。

他在傾訴著一段悲戀,也在傾訴著一場無可奈何的人生。

彷彿大夢初醒一樣,歌曲進入了平緩但深情的高潮——

……

你在南方的豔陽裡大雪紛飛~

我在北方的寒夜裡四季如春~

如果天黑之前來得及~

我要忘了你的眼睛~

窮極一生做不完一場夢~

大夢初醒~

荒唐了一生~

……

南山南~

北秋悲~

南山有谷堆~

……

南風喃~

北海北~

北海有墓碑~

……

唱過一首《南山南》,林在山的傷感心情,發洩出去了很多。

“爺爺,我和琪琳現在就像這首歌一樣,一個在南山南,一個在北海北。我們相距很遠,但過的都很好,您不用替我們擔心了。”

琪琳!

林在山竟然叫了琪琳!

他果然沒有忘記這個名字!

這個混蛋,十年前果然是騙了她!

要放在十年前,李孝妮可能會衝上去給林在山一拳,誰讓他騙她的!

但現在她不會了。

年輕人才會把衝動表現在行動上,成年人只會把衝動留在心裡。

一個壓在心底許久的謎團,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