燿玉審視著她發綠的臉兒,微微一笑。

“金兒,淮南鹽商的生意,你放棄吧!”他淡淡的說道。這句話,有效的將她的注意力從苦口的湯藥上轉開。

金金猛然抬頭,一臉錯愕。

民以食為天,而又以鹽的成本最低廉,利潤最豐厚。

但鹽業由政府專賣,許可證都握在兩淮鹽商手上,他們獨佔鹽場,長年壟斷六省二百五十餘州縣的銷鹽市場,販私鹽一旦查獲,超過百斤,便要斬首。

金金雖然貪財,但取之有道,也沒必要觸法,為財富押上性命。她退而求其次,想攬下運鹽的生意。

要知道,兩淮的鹽要運送到京城,諸如水路、陸路交通工具的銜接、交通路線的選擇等等,事關重大,雖然比不上販鹽的暴利,但也非常可觀。

“該死!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她火大的質問。

這可是她近一年來,緊鑼密鼓籌備的重大交易。為了慎重起見,她甚至早就派了妹妹前往南方佈線,蒐羅鹽商資料,整件事保密到極點。

“我自有情報來源。”嚴耀王神色自若,又送了一匙湯藥入她嘴裡,回答得避重就輕。

她無意識的吞下湯藥,含恨的想起,他的情報網遍及大江南北,絕對不容小覦。

再者,早先她就曾聽說,還有其他人在競爭這樁生意,放眼天下,有能耐與她競爭的,除了嚴燿玉,不做第二人想。他會在這時提起淮南鹽商,只是證實了她當初的猜測。

“為什麼不是你放棄?”她反問,除了氣憤他多事,卻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敏銳。

嚴燿玉沒有回答,只是極有耐心的勸說。“你如果執意要去的話,最好再延遲一段時間,臘月之後再出發。”

“怎麼,你怕這單生意談不過我?”

他持著調羹,再喂她一匙湯藥。

“這陣子,前往淮南的路上並不安穩,不少盜匪據山為王,強搶過路商旅。在官府還未派兵清剿之前,來往淮南並不明智。”

“是嗎?”她挑起柳眉,鳳眼來回在那張俊臉上挪栘,心裡琢磨著他到底在打什麼主意。“那麼,你也準備延遲南下?”

嚴燿玉微微一笑。

“我懂武,對付得了那些盜匪。”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也回以甜笑。

“你別忘了,我也懂得武功。”

錢大富堅持幾個兒女都得練武,一來健體、二來防身,免得一遇上危難就成了軟腳蝦。除了銀銀貪睡,每次練功都偷懶外,其餘的子女從小習武,練出不差的身手。

“總之,這生意我談很久了,絕對不會中途放棄。你也別多費唇舌,妄想嚇唬我,拿那些強盜土匪當藉口。你若是不打算延後,又有什麼資格勸我延緩動身?”她鳳眼斜睨,食指一伸,不客氣的戳著他的胸膛。“我想,閣下根本是打算乘機偷跑,搶先一步去南方吧?”

接掌錢家生意多年,什麼驚險場面她沒見過?就算是真的遇見盜匪,她也有自信,能夠應付得來。

再說,富貴險中求,想要賺錢哪裡能不冒點險呢?

嚴燿玉直視著那雙多疑的眸子,難得的坦白。“我沒有這個意思。”他徐徐說道,態度誠懇。“只是,我親口答應過你爹孃,會好好照顧你,不讓你受到絲毫損傷。”

兩家的父母自從卸下重擔後,就時常相偕遊歷天下名山勝水,幾年前去了四川,酷愛那兒的山明水秀,索性就築了宅子,把事情都丟給兒女,放心的養老,不回京城了。

前往四川定居前,錢大富可是握著嚴燿玉的手,只差沒含淚懇求,要他好好照料金金。

她哼了一聲,否決他的坦白與誠懇,還將之歸類為居心叵測。

“我可還用不著你來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