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的紂皇陰沉著一張臉,分明已有了火氣,只是不肯表現出來而已。只是可惜伯邑考當時先一步被御七激怒,再來又被紂皇親自嘲諷,酒醉剛剛醒來的人根本不能細心地去觀察對方的一切。

何況當時的他確實並不想那麼快地與紂皇相見,不論是渭水河邊還是在冀州,不論是紂皇還是江一春,說出的話做出的事情都已經超過伯邑考的容忍,大公子便是知道對方性情彆扭與人不同,但在找到改變這一切的方法之前他都不想與紂皇相見,更不要說想過去一般日日相處在一起。

如今金甲來尋伯邑考,從他面上神情,伯邑考也知道紂皇並沒有因為這段時間的分別而有所改變,在對方的心中依舊不能接受自己的這份愛慕,甚至不相信自己是愛著他的,至於要對方回應這份“愛意”更是不可能!

思及此,伯邑考也不禁露出沉鬱的神情,一雙灰暗失望的眼睛遠遠低看著金甲。

這金甲卻是忽然抬頭朝伯邑考笑了一下:“看你在學堂裡倒是自得其樂,難道真要將陛下拋棄不成?”

就在剛剛,金甲來尋伯邑考時,伯邑考正在學堂裡教導學生,結果一回頭就見到這個煞神依靠在門框上,引得學堂內的氣氛一變,原本活潑積極的學生被這混蛋冰冷的氣壓壓得一個個正襟危坐,不敢抬頭。

伯邑考見此,沒有辦法,只能提前下課。

現在,學生早已走得一乾二淨,只剩下伯邑考一人站在課堂內,倚著講桌看著金甲。

這金甲嘴裡竟然還叼著一根菸,菸頭已經點著,明明暗暗地被他抽了起來。

這煙是去年年末時冀州上貢來的一批貢品,在過去是從來沒人見過的東西,用上好的宣紙將燒烤好的菸絲捲住,要用時便用玉製的菸嘴合在一起,點燃菸頭便能使用。

伯邑考不知道這菸絲是如何得來,卻是知道宣紙本身就是貢品,由此也看出此物的珍貴。而紂皇顯然也十分喜歡此物。只是此物冀州上貢極少,便是紂皇也只能偶爾抽出一根來抽一抽。卻是。每每在這種時候紂皇絕不肯讓伯邑考與他單獨相處在一起,也從來沒有遞上一根給伯邑考,讓他與自己一同吞雲吐霧。

就如此時,金甲點上煙後便叫伯邑考遠遠地站在一旁,並不肯兩人親近在一起,

而伯邑考本就不喜歡與金甲親近,對此自然十分樂意。

而此時聽了金甲的問話,思維因為那一根菸而遠遠拉長的伯邑考猛然回神,卻是忍不住反唇相譏道:“難道不是陛下不願伯邑考回到朝歌?特意抽取陳州兩名老師的名額,為的不就是叫邑考留在此間教學?如此情況三五年內邑考如何還能離開陳州?”

金甲聞言微微一愣,隨即抿起嘴,嘴角微微上勾,勾起一抹淡漠譏諷的笑意道:“這點伎倆果然沒能將你瞞過。”金甲與那紂皇本是一源同生的魂魄,自然瞭解紂皇的一舉一動,而陳州那兩名老師確實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沒有從朝歌送來。

但金甲此言一出,卻還是叫伯邑考心中難受了起來,此前畢竟只是他的猜測,多少還能自欺欺人一下,如今被金甲親言點破,叫他頓時難堪起來。那金甲卻又淡淡說道:“那日在朝歌時,便已對你說過,你完全可以不走;而今,同樣,你若願意回去,又有誰會去阻止你?”

“選擇從來都在你手中,只是你不肯這般選罷了,何必又將責任推脫在旁人身上?”金甲輕笑戲謔道,“這可與大公子的品性不合呀!”

“……”伯邑考沒有說話,只是微微搖搖頭,許久才輕聲嘆道:“你我心知肚明,非是邑考不願那般選擇,實是邑考即便那樣選擇,陛下也會斷去那條去路。”

“渭水河畔時,陛下親自下令送我離開;冀州時借江一春之口,陛下視我真情如虛情假意;兩個月前在朝歌,陛下再次冷言拒絕相信邑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