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美麗聰慧,早暗暗傾心於風流倜儻的韓紹羽,本以為這是一樁天做的良緣,婚後才知韓紹羽原來另有心上人。新婚之時便獨守空閨,春宵冷落。夏怡本非善長詞令的人,但也自小知書識禮,對丈夫的一切百般隱忍,期望有朝一日他能回心轉意。

直到那一晚,恰是“七夕”佳節,天上牛郎織女一年一會,而人間的夫妻朝夕相對卻形同陌路。也許韓紹羽又觸景生情,一番狂飲後,醉中摟著夏怡卻喚著楚浣君的名字。夏怡憤起,遂也舉盞狂飲,並令隨侍於一旁的張弘作陪,醉眼婆娑中,她投入了張弘的懷抱。等二人酒醒,錯已鑄成,羞愧之心難以言表。雖然韓紹羽酒醒後對當晚的一切毫無覺察,也從未疑心過夏怡腹中胎兒的來歷,但夏怡卻因此而性格大變,從此更沉默少語,並藉故將張弘調去後園管理花木。張弘心裡有愧,也任勞任怨的在韓家做了幾十年的花匠。

夏怡懷胎十月,分娩才下一女,從此全部心思都撲在了女兒身上,對夫妻感情越發淡漠,她甚至希望能借此迴避韓紹羽來回避那晚的羞恥。也正是因為彼此深懷歉意,這對貌合神離、毫無感情的夫妻也相安無事的度過了大半輩子……

韓紹羽悶哼,心頭尤如百爪撓心,他淒厲長笑,“上天真會開我的玩笑,我的徒兒成了我的親兒,辛苦養育的兩個女兒反而不是自己的骨肉了。天地呵,你真是何其殘忍。”

張弘道:“張弘蒙老莊主收留才得苟活,卻不思圖報,反而幹下這等禽獸不如的事,連累韓家門楣蒙羞,實在無顏苟活,只能以死謝罪。”說罷,“咚,咚,咚”向韓紹羽連磕三個頭,舉掌拍向自己天靈,頓時一片血光迸現。

風和日麗,是一個好天氣,可再明媚的陽光也照射不進薜家了。

大廳里人頭攢動,桌上素蠟搖紅,桌畔之人縞衣如雪。

韓君怡不知道自己已跪了多少次,又被人攙起多少次。每一次跪倒,她都癱倒在地再也無力起身。她似乎完全不在意來拜祭薜楚白的人高深莫測的眼光,也似乎根本沒聽見他們間的竊竊私語。薜楚白死了,她的整個靈魂也跟著去了,剩下的也唯有一具行屍走肉罷了。

縞衣如雪。但她的慘白的面色更是白得尤同殭屍,兩頰如被刀削,顴骨高高聳起,雙目深深陷落,眉目間的憂情哀愁令人見之生惻。僅僅幾天時間,她已蒼老的如同一位老婦人了。

人群一陣躁動,讓開一條道來,上前拜祭的是一黑衣人,胸口彆著一朵鮮紅如血的小花。花謝春來也來祭奠薜楚白,引來旁人的議論紛紛。花謝春旁若無人的上前,朝薜楚白的靈位恭恭敬敬的拜了拜,持禮之敬,引人側目。他扶住欲向他還禮的韓君怡,柔聲道:“君怡,節哀順變吧。”不待韓君怡說話,他已退入後堂。

人群又是一陣躁動,這一次進來的人是清風道長。只見他目帶哀色,面含戚容,大踏步上前拈香行禮,然後又繞至帳幔後,只見薜楚白平躺於棺中,面上籠著輕紗。清風道長輕掀紗巾一角,見薜楚白鋼牙緊咬,怒目圓睜,似在痛斥世道的不公,人心的叵測,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氣,向後退了一步,逃似得躲了開去,不想帳幔一掀,迎面撞上一人。

花謝春伸臂攔住清風道長的去路,冷冷道:“別來無恙?”乍見花謝春,清風道長臉色驟變,雙手不由自主的捏成拳狀,低喝:“你還不死?”花謝春道:“我已經死了,早就死了,你不覺得我現在只是一具遊魂嗎?”清風道長冷笑:“你最好甘於做一鬼魂,否則當年的事還會重演。”花謝春道:“我知道你已非昔日的吳下阿蒙,但如果我決意玉石俱焚,你同樣也會萬劫不復。”

清風嘎聲怒叫:“你威脅我?”花謝春:“權當做一筆交易吧。今天有我在此,你休想在此興風做浪。最好馬上離開,我倆的恩怨他日再做了斷,否則我當場讓你沒臉。”清風道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