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唇線瞬間柔和下來,“嗯”了一聲,轉身朝外。

回到主院,帽兒將榮烈屋中的兩人請了過來,然後退下。

司馬陵此刻已經恢復了本來面目,露出了那張精緻絕美的臉。鳳目狹長,瞳仁幽黑亮澤,朱唇一點。眉心硃砂殷紅如血,若說不同,便是那臉色比兩年前看著要蒼白消瘦不少。

可這般模樣,倒比原先的容貌看著要添了幾分儒雅深沉,更多幾分男人的感覺。

明思望著他,怔了一瞬後,心中也有些複雜難言。

明思早前最後是單獨叫了文公公說話,兩人並不知詳情,此際見明思臂上血跡斑駁,神情俱是一震!

明思垂了垂眼簾,遂看向榮烈,輕聲道,“我同他說幾句。”

榮烈的目光在司馬陵的面容上一落,掠過,看了秋池一眼,轉身離開。

屋內只剩三人。

明思行到桌邊,停了一瞬,緩緩說起了方才的經過。

發生的事雖不少,說來卻也快。省去枝葉部分,一盞茶不到便說完了。

秋池同司馬陵兩人的面色也跟著明思的話聲晦暗不明的變幻了數次神情,最後聽完,兩人卻皆是沉默。

明思雖未說自己的目的,可將她對榮安說的話一說,這兩人哪裡還能不明白她的意思!

短短的一晚,似經歷了一世。

兩人誰也說不出此刻心中如何想法,也沒有辦法在此刻開口。

明思說完,垂眸輕輕笑了笑,“現在,我的命算是交到了你們手裡。不僅是我一個,也是納蘭府一家老小的命。就當我想再賭一回吧。這樣的話,即便輸了,損傷也算是減到了最小。我不會強迫你們如何做,我這般決定是因為我想這般做。”頓了頓,“我沒其他想法,只想我的親人我的朋友都好好活著。人生百年,花無百日紅。沒有人能一生順遂。我只想說,無論天命如何,其實只看你怎麼想。可以記住仇恨,不甘心的去怨恨,夸父逐日。也可退一步海闊天空。以前是身份是一種生活,你們生下來就沒有選擇的機會,所以自然而然便把那個身份當做了自己的所有物。可是,其實人除了自己的身體,自己的心和意志,沒有什麼是真正會註定屬於自己,也註定不變的。那個身份給你們帶來的榮光和地位權勢,可你們同時也會受它所約束。世上事,一飲一啄,皆是有得有失。如今既然路已至此,何不將眼光放開,不要只盯著這條路。向四周好好看看,你也許會發現其他的路也有極好的風景——”

停住,抬眸起來,靜靜地看向兩人,“做皇帝也好,做大將軍也好,你們可有想過你們堅持的目的是為何?是為了仇恨麼?若是為了仇恨,那便是私怨。為了私怨將無數人拖入漩渦,這種行為並不高尚。若不只是為了仇恨,那便是為了自己的抱負。當將軍是為了衛國戍邊,保護百姓不受欺凌,當皇帝是為了國富民強,讓子民豐衣足食。可是現在你們要達成這樣的最終目的前,卻要先讓百姓經歷戰火鮮血,經歷失去親人的苦痛——你們覺得這是大義麼?值得麼?”停頓須臾,“如果換做其他人,我說這些便是廢話。可你們不同,我明白你們。我知道你們不是那種只有私慾的上位者,你們有自己的抱負和想法,也有憐惜弱小之心。所以,我才會說。我希望你們認清自己的心,不要被一時的怨恨和憤怒左右。這樣的決定我知曉不容易,可人生在世,總是會面臨選擇,面臨取捨。”

明思說完緩步走到床前,進了屏風,須臾,拿出兩張字條,一張放到司馬陵面前的桌上,“這是三姐姐和鄭世子在元國的地址。他們同富貴姐弟在一起。”

司馬陵神情一震,明思了看他一眼,輕聲道,“當年東城門前的人是我。富貴的姐姐在我繡坊做繡娘,求我幫她尋弟。是我幫他逃跑的。富貴很惦記你,還來信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