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昭沉吟半晌,目光沉靜,眼前名喚晉之的男子,箭法出眾,舉止得當,縱是孤身入梁境亦毫無懼色,當真好膽識。

“近來兩國交惡,先生不畏生死,孤身而來,令人佩服。”孫昭眨了眨眼,問道:“不知先生替哪位皇子求親?”

“我國太子。”晉之道。

孫昭聽罷,笑出聲來,“四年前,玄音公主拒絕了貴國長皇子的求親,先生可有耳聞?”

此言一出,齊驍不由抬眼望向孫昭,卻見她的一雙桃花眼亮晶晶的落在他臉上,帶著成竹在胸的微笑。

齊驍瞭然,一番活動筋骨之後,懶洋洋坐在案前飲茶。但見身側的太子洗馬正襟危坐,如臨大敵。

齊驍低聲道:“太子洗馬怎麼同來了?”

楚雲軒一時不知該如何解釋,只是腦中盤桓著晉之那句話:我奉北齊太子之名,向大梁攝政公主殿下說媒。眼前這位男子尚且是人中龍鳳之姿,不知那北齊太子更是怎樣的風華獨具。

心中的緊張與疑問難以遏制,楚雲軒只得盯著孫昭默不作聲,卻見她表情怡然,並未有不悅之色。

“先生可知大梁公主的嫁娶之禮?”孫昭試探。

晉之搖頭,抱拳道:“請公主明示。”

“大梁公主出嫁,奪公主封號,駙馬不得入朝為官。”孫昭字字清晰,目光凜冽,“不知北齊太子殿下,可願放棄至尊之位,與玄音公主殿下相伴白首。”

言畢,便見晉之面上一滯,似是未曾想到她如此回答。

楚雲軒亦是心上一鬆,見她如此作答,似有拒絕之意。

“一旦攝政公主封號被廢,與平民無異,太子殿下可願意再娶?”孫昭頓了頓,繼續道:“若是太子殿下貪戀公主貌美,也可以入贅大梁,做攝政公主身後的駙馬之一,也能保後半生榮華富貴!”

駙馬之一……這一番話竟然說得晉之無言以對,他知道梁國比之北齊,民風開放,女子可以入仕。卻不料一個女子能公然說出豢養面首這般上不了檯面之事。

想我堂堂北齊男兒,家中三妻四妾乃是常事,入了梁國,竟然要侍奉起唯一的妻子來,簡直奇恥大辱!更為令人無法忍受的,是大梁攝政公主殿下,似乎並無擇一人白首之意,倒是想要廣選天下才俊於府邸,開枝散葉,不亦樂乎!

非但晉之一人目瞪口呆,再看大將軍,竟是面色鐵青,抿唇不語,太子洗馬亦是驚奇地睜大了雙眼。

孫昭自知唐突,咳嗽道:“況且四年前,貴國遲榮皇子向殿下求婚之時,殿下已出家為曲陽冠的女官,此番也未曾有婚嫁的心思。”

齊驍剛剛呷了一口香茗,聽到孫昭這一番言辭慷慨的拒絕,不由抬眼向她看來。她坐在下首,雖是穿著不合身的宮裝,卻難掩身上的貴氣。她不急不緩,徐徐道來,晉之想再說些什麼,竟然覺得理屈詞窮。

楚雲軒亦因她的一番話,不由抬起眉眼,悄悄打量她的側影,她竟然說——她未曾有婚嫁的心思。

孫昭還欲再拒,便被齊驍打斷,“子有姑娘乃是公主殿下的近臣,這一番話便是公主的意思,晉之可還明白?”

北齊兩次向玄音公主求親,皆被拒絕,縱是攝政公主貌美無雙,也不值得北齊為此搭上國家榮譽,皇家顏面。雖說此番求親不成,若能破除兩國的誤會和成見,這一趟也不算白來。

因而晉之的臉上非但沒有失落的神色,反而爽朗一笑,“既然如此,晉之自然會帶話回去,但是聽聞南楚重兵壓境,北有戎國擾境,貴國腹背受敵,太子殿下實在想要助公主一臂之力。”

這個晉之倒是懂得變通,雖說婚約不成,兩國之間卻也不必形同水火。孫昭微微點頭,“太子殿下的好意,公主感激不盡。”

言畢,孫昭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