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想……找蔣先生幫幫我。”

方才一陣掙扎,腰間的傷口便又滲出了汩汩血水。姜玉竹只覺手臂上一陣濡/溼,默默低下頭,輕輕在她耳邊道:“別動,別動,你這個樣子,我於心不忍。”

時雨痛得哇哇直叫,卻仍然鄙夷道:“小太醫真有一顆悲憫之心?”

真是個不分青紅皂白的女子,方才他憤然離去,倒是想教她冷靜一番。哪知她這般不顧自己的安危,即便是拖著重傷之身,也不忘效力於她口中的主公。

鎮國大將軍齊驍,就真的值得她那樣奮不顧身?她為他身負致命之傷還不夠,如今還要自傷?

常言道心病難醫,這男女相思之症卻是難上加難。

姜玉竹嗤笑一聲,抱緊懷中的傻姑娘,她如此自苦自傷又是何故?她又何嘗不知道齊驍心裡的人是誰?

世上竟有這般有痴情兒女,呆傻而不自知,可笑,可笑!幸而他不曾踏入這萬丈紅塵半步。

“你笑什麼?”時雨柳眉倒立,面色不善。

姜玉竹並未回答,抱著她大步上前,轉眼藥閣近在面前。

忽有一人推門而出,正是外出的蔣廣白。他看到姜玉竹懷抱時雨立在門口,一張面無表情的臉上多了陰鬱,卻是對姜玉竹道:“你怎在此處?”

時雨知曉蔣家組訓,連忙道:“不關他的事,是我一定要來見先生。”

“一個是大夫,一個是病人,摟摟抱抱成何體統!”蔣廣白的目光在二人身上轉了一週,又落在姜玉竹臉上,“還不送她回去!”

“大哥,我……”姜玉竹尚未開口,便被蔣廣白打斷。

“違背祖制,入朝為仕,蔣家沒有這樣的不肖子孫。”蔣廣白平日裡不苟言笑,此時語氣生硬,更是令人遍體生寒。

姜玉竹訕訕地閉嘴,卻忽然被人扯了扯前襟。他低頭看到懷裡的女子,一張臉已經憋得通紅。

“放我下來。”時雨急切道。

姜玉竹不準,時雨便在他懷裡掙扎不休,臨了一個鯉魚打挺,如同蛟龍出海。姜玉竹一個不留神,懷裡的女子便破空而出,卻因渾身是傷落地不穩,當即趴在地上,難以起身。

“你!”姜玉竹又氣又笑,便要俯身伸手扶她,卻早有一雙手攬住了她的腰肢。

兄長最忌諱女病人,姜玉竹目露驚愕,卻見他一臉焦急與關切,聲音卻仍是嚴厲,“怎會這般不小心。”

時雨顧不得許多,翻身起來跪在蔣廣白麵前,死死抱住他的雙腿道:“蔣先生,人言你是一代神醫,不能見死不救。”

“放手。”蔣廣白麵色愈發烏黑。

“不放。”時雨耍賴一般。

蔣廣白低頭看她,那樣一雙淚眼汪汪的眸子,令人不忍拒絕。

他怎會那樣輕易地答應?待蔣廣白反應過來,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

寧治十男子,不治一小兒;寧治十小兒,不治十女子,先祖遺言果真不假。醫者當存一顆仁愛之心,更應有一顆平等之心。若是醫者與女患走得太近,必將因為陰陽制衡被打破而心生情愫。

如此一來,醫者還如何做到仁愛、平等?

稍微分神,手上的力度漸重,便多抓了一錢升麻。管事蔣川見了,不由擔憂道:“先生這幾日過於勞累,且去歇息片刻。”

“也好。”蔣廣白淨了手,信步出屋。此時夜色已深,姜玉竹也已離去,滿園的□□無人欣賞,空氣中有縷縷藥香。

他時常在園中散步,可誰知今日不由自主的,便往那名女患的房間走來。

及至近前,蔣廣白卻忽然猶豫,轉身欲走。只聽屋內的女聲悠悠而來,“來的可是蔣先生?”

“正是。”他答。

“先生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