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了……”

無所謂了……這輕輕丟擲的四個字,令趙熹悲從中來,她的內心,該是何等的絕望?趙熹張了張嘴,想說點什麼寬慰她,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公主,太醫到了。”門外傳來梅逸清的聲音。

趙熹開門,太醫向她行過禮,便開始為李艾診治。診罷,太醫開了方子,對趙熹道:“受了點風寒,沒什麼大礙。只是,思慮過度,不利恢復啊。”

趙熹看看“思慮過度”的李艾,對太醫道:“有勞了。”

梅逸清拿了方子,將太醫送走並去煎藥,趙熹再次走到床前,握住李艾的手道:“雖然,我還是不能贊同你的做法,也非常後悔帶你進宮,但事已至此,表姐唯有祝福你:你馬上就要做皇后了,以後見你的機會,怕是更加難得。這段日子,就讓我陪著你吧,或許,這對你來說並沒有什麼作用,但至少,不必再一個人承受痛苦……”

李艾一震,被趙熹握住的手也微微顫抖著,她睜大眼睛,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趙熹:“你為什麼要關心我……”

趙熹一愣,不由想起少年之事,心中無限感慨,她吸了吸鼻子,坦然道:“我是人間惆悵客,知君何事淚縱橫。”

李艾愣住了。

趙熹鬆開手,為李艾掖了掖被子,道:“你休息吧,等你病好了,我們就回去。”說完,起身離去。

門關上的那一刻,李艾再也抑止不住,淚如雨下,泣不成聲:“表姐啊表姐!要是早一點遇上你,該有多好!”

當趙熹握住她的手,對她說要陪伴她時,李艾又一次忍不住想把一切告訴趙熹——這個多年以來,唯一讓自己感受到一絲溫暖的人,但是,她不敢。她害怕,一旦說出實情,趙熹不會原諒自己,不會再關心自己。

可是,不說出實情,就意味著與她為敵。你真的,想要這麼做麼?

李艾一面質問自己,一面又忍不住想起御花園裡,讓自己無比羞恥的一幕——今上那張猙獰可憎的臉,此時正無情地嘲弄著自己:呵!你別無選擇!別無選擇!從出生的那一刻,你就別無選擇!

李艾瞥見掛在架上的綾綢,慘然一笑:你還可以選擇死啊,不是麼?

李艾走過去,取下綾綢,拿在手中,正要站上凳子往房樑上掛,忽的腳下一軟,癱在地上。

只此一瞬,李艾的內心又被恨意佔滿,她瘋狂地撕扯著手中的綾綢,眼中帶火,口中不停重複著三個字:我好恨,我好恨……

直到宮女將藥送進來,李艾面上才恢復了平靜。她接過藥,一飲而盡,眼神一片冰冷。

又過了兩天,李艾病癒,二人回到李府。趙熹將李艾之事說與三人,二魏聽了,具是感慨不已,李蕤感慨之餘,忍不住想去勸告李艾一番,卻被趙熹攔下。李蕤不解,趙熹只說了一句:“她需要的不是勸告。”

她需要的,是無條件的陪伴。所以,幾天裡,趙熹一直在李艾的房間陪著她。

直到立後詔書正式頒下,李艾要開始準備了,趙熹方告辭而去,與魏暮、魏紫回到了公主府。

詔書頒給了李家,江之詠的案頭,則放著一道副本。這是他在楊玄素登門退親之前拿到的。

他很爽快地答應了退親,這令楊玄素大感意外。同樣感到意外的,還有他的妹妹江之喻。

“哥,你怎麼能答應他呢!”楊玄素剛走,江之喻便從後堂衝了出來,氣急敗壞地問道。

“人既無意,我又何必強求?”江之詠道:“執意不允,則不免取媚八姓之譏。”

“哥哥!”江之喻仍是一臉不忿:“楊家說退婚就退婚,妹妹的終身大事可怎麼辦?”

江之詠瞥了一眼立後詔書,微微一笑,問她道:“妹妹,你想不想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