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已和劉大爺將李蕭合葬,只是還未立碑。趙熹原想今日與魏暮前去立碑,並拜祭一番,哪知今日一早便天降暴雨,只好又在雙清閣裡悶了一天。

傍晚,趙魏二人各拿了一卷書在雙清閣裡讀著,此時,趙熹的心思全不在書上,她抬起頭,看著正前方雙清閣的匾額,與匾額兩旁的那副集句聯:

表裡俱澄澈,心跡喜雙清。

落款是魏滿——魏暮的父親。令人歎為觀止的書法,東洛第一才子的風采,於此可見。

這兩句話,也掛在公主府,魏暮自己的房間裡。魏暮告訴她,父親生前,不止一次對他說,要以此聯立身。

“令尊真是豪邁豁達之人,你也是。”趙熹那日如是評論。

魏暮聞言,卻是微微一愣,問自己道:“何出此言?”

“表裡俱澄澈,出自張於湖《念奴嬌》,心跡喜雙清,則出自老杜《屏跡三首》。二者皆失意時語,豪傑之士,但愛其逸懷清操,若尋常人,汲汲於富貴功名,怕是要忌諱的。”

“魏暮愛此一聯,正為其失意落魄而不改高潔之志。”

一派光風霽月,全無半點俗氣。

趙熹想著,不由得又將視線轉向魏暮。這不是自己第一次見他讀書,但是,每一次,看著他靜靜坐在那裡,專注認真的樣子,心裡便十分滿足。

“趙兄,你看我好久了,在想什麼?”魏暮忽然轉過頭來,含笑對趙熹道。

“沒什麼。”趙熹道:“就是覺得,這樣的日子好難得。”

“是啊,”魏暮也道:“好久不曾有如此從容讀書之樂了。”

二人相視一笑,繼續低頭讀著各自的書。

就這樣一直讀到二更時分,魏暮才將書卷放下,對趙熹道:“不早了,回去歇息罷。”

趙熹站起身,將書收好,魏暮卻未將書收起,等她收完,將她送到房間。

來到房間,魏暮幫她將燈點上,又拿了一床稍厚的被子給趙熹,道:“下雨天涼,把這個蓋上。”

“嗯。”趙熹輕聲答應。

“不打擾你了,快睡吧。”魏暮說著,轉過身去。

“魏暮——”

☆、春宵一度

魏暮轉身,卻見趙熹目光灼灼,似有無限情意,不由得愣住了。

“我知道,”趙熹兩頰緋紅,氣息也有些亂:“而且一直都知道,你對我的情意。可是,為什麼不肯告訴我?”

“趙熹……”魏暮的話語溫柔而隱忍:“從我把劍橫在你脖子上,你卻對我笑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魏暮今生所愛,就是你。與姑娘相交愈久,這份愛就愈加刻骨銘心。每一天,我都想要告訴你,我是如此愛你,每一天,我都想與你許下三生之盟……可是,魏暮無法給你承諾。在無休無止的陰謀詭計面前,情與愛,太不堪一擊;縱使,我們能戰勝一切陰謀,為公主討回公道,我們之間,還有君臣之分,彼時相見不相親,何其痛也。一念及此,這個愛字,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我知道……”魏暮一番真摯而沉重的話語,反讓趙熹變得從容而平和了:“魏暮豁達有勇,縱遭生死離別,亦能無懼,亦可自安。你這樣說,是怕我承受不了這份痛苦。但你可知,趙熹的心意,也如魏暮一般,縱使,遭遇一切磨難波折,縱使,你我終成參商之闊,我的心意,也不可改變……”

趙熹靠近他,在他耳畔低語:“我不會懼怕什麼,只願,此時此刻,全身心的,與你在一起……”

魏暮抬起頭,對上那真摯而火熱的目光,情難自已,對著那嬌豔的紅唇,深深地吻了下去……那是何等甜蜜而醉人的滋味呵!

她伸手解開他的衣裳,他將她抱入了床帳……

一室旖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