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的油燈還在閃爍——那白蛇遊過了清水塘,在岸邊綻開一朵紅蓮……

月隱星沉,紅日初升,一縷晨光照進小室,魏暮溫柔地看著身邊還在酣睡的人兒,輕輕地,在她唇間一吻。

她笑了,彷彿是知道一般。

魏暮亦笑,起身,穿好衣服,將油燈熄滅,聽見身後有動靜,轉身一看,趙熹已坐起身來,略帶羞澀地看著自己。

“醒了?”

趙熹點點頭。

“多睡會吧,”魏暮道:“昨晚你也怪累的。”

趙熹臉一紅,低聲道:“得了便宜賣乖。”

魏暮被她逗得一笑,走到床邊,坐下來,注視著她。

“那個……”趙熹碰了碰他:“要是有了怎麼辦?”

“有什麼?”魏暮笑問。

“明知故問。”趙熹嗔道。

“你是說……”魏暮笑意更濃:“有了就生下來啊!”

“說得輕巧,又不是你生。”

魏暮握住她的手,看著她,說出三個字:“你放心。”

趙熹看他認真的樣子,忍不住笑了,拍著他的肩膀道:“我逗你呢!”

“啊?”魏暮愣愣地看著笑得前仰後合的趙熹。

趙熹看著一頭霧水的魏暮,笑得更歡,她才不要告訴他,自己早就算過安全期了。

二人起身洗漱,用過早餐,便帶上祭品與做好的墓碑,一同來到李小萌與蕭大雅合葬之處。

芳草萋萋,野花叢叢,一對有情人,永遠長埋於此。趙熹與魏暮,默默將墓碑樹好,將祭品擺在墳前。

趙熹依然能感到那揮之不去的悲傷,卻也不似初聞死訊時那般沉重。二人結局,亦實堪傷,但不論如何,他們對彼此的愛,卻到死未曾改變。

“願來生,”趙熹輕聲道:“你們能做一對平凡恩愛的夫妻,願那時,世上再沒有江湖險惡,朝堂紛爭……”

魏暮伸出手臂,輕輕攬住她,清平世界,善政美俗,亦是自己終生所願。

願你我,同心攜手,共創此世,然後在此世中,做一對平凡恩愛的夫妻。

二人在墳前佇立許久,方才離去。走到一間草亭,魏暮忽然停步,對趙熹道:“趙兄,我想請你和我一起去拜祭一下我的父母。”

趙熹一愣,旋即明白其中含義,對他道:“好,我們過去吧。”

於是魏暮領著趙熹向西而行,大約走了三百步,見兩座墳塋立在那邊,墓碑分別書寫“先考魏君滿大人之墓”,“先妣魏江氏之墓”。

魏暮走過去,跪下,叩頭,趙熹亦隨他過去,跪下,叩頭。

“父親,母親,”魏暮恭敬肅穆,鄭重而語:“你們說過,若是兒子有了喜歡的人,一定要帶她來見你們。今日兒子與趙熹一起,來看你們了。她是我的愛人,我的知己。不論前路如何,兒子對趙熹之心,永如今日!”

魏暮說罷,再次深深叩首。

趙熹含淚,亦深深叩首。

拜祭完畢,二人攜手回到雙清閣。到了門口,魏暮卻沒有進去,對趙熹道:“你先回去,我還得出去一趟。”

“你去哪兒?”趙熹問道。

“去找一樣東西。”

“找什麼?不能帶我一起去麼?”

“我一個人就可以了。”魏暮道:“至於是什麼,等我回來,你就知道了。”說罷,衝她一笑,轉身去了。

“又賣關子。”趙熹看著他的背影,輕笑搖頭。

哪知,魏暮這一去就是大半天。直到日暮時分,雙清閣外含情佇立,凝望許久的趙熹,才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

趙熹迎上去,卻見他的右手有一大片擦傷,連忙問道:“你的手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