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心,告誡自己不要荒廢了青春,常常想起朋友石頭的特立獨行,醒覺人生之路何其寬闊,狹窄的學院外大有洞天。以此紀念北大,並反思北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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塗駿:紀念與反思(4)

塗駿,安徽人,1979年生,1996年入北大電子系,2000年入社會學系讀碩,2004年入北京社科院工作,2007年再入北大讀社會學系在職博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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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一楓:昌平園,實驗品,兩個人(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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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8年9月,我揹著一隻帆布書包,到北京大學報到。當時我還是一副標準的學生模樣,沒有車,手上沒有瑞士表。當時我最喜歡的娛樂活動就是在籃球場上模仿職業球員的動作。當時我還不覺得可口可樂是垃圾飲料。

因為上大學前,我一直生活在北京西邊的部隊大院,因此“中關村”或者“海淀黃莊”這樣的地名,在我心中一直是自由、摩登的代名詞。這裡有長髮青年、扎馬尾辮的大學女生和牛肉麵快餐。那時候我就是這麼土,覺得牛肉麵快餐都時髦得要命。

沒有想到,剛到學校,我就被告知,要到昌平園去生活一年。昌平是一個什麼地方呢?那個時候,我們都覺得昌平和河北沒什麼區別。我和一大群學生,還有家長,擠在從公交公司租來的大轎子車裡,咣噹咣噹地前往昌平。那個感覺,我們不是去上大學的,而是去上山下鄉的。

在公共汽車上,我認識了一個人大附中畢業的女生。她當時長了很多青春痘,卻已經習慣用沉穩、智慧的眼光審視一切人了。後來我知道,這個女生從小到大都十分優秀。一直到今天,她還是那麼優秀,工作一天,稅後所得相當於一個民工工作100天。這種人類價值的差距,實際上是跨國公司與國內大資本共同造成的,可有些人卻把這個黑鍋扣在了我的母校頭上。他們不時暗示,我的母校就是一個培養精英(人上人)的地方。這種論調是居心叵測的。

當然,我們那時候都是十七八歲的小崽子,男性最叵測的居心,僅限於觀察女性的第二性徵;女性最叵測的居心,僅限於向男性秀一下第二性徵。一直到今天,那個女生也沒有叵測到哪裡去,她還找了一個和我臭味相投的男朋友。

我和她的男朋友,從那時候起就以被人視為一個混蛋為榮。這個追求也一直保持到了今天。

繼續說我成為實驗品的經歷。我在公共汽車上,心情十分悲觀,因為所望極致,路邊都是玉米地,玉米地裡鑽著農民家的狗。而我要在這個環境裡呆上一年。

我們在昌平園下車,領被褥蚊帳,分配宿舍。昌平園叫做昌平園,是因為和北大有關的地方都有叫“園”的傳統。比如說###、勺園、中關園等等。而昌平園是一個真正的園,菜園。

這裡除了大學生以外,沒有什麼像大學的地方。設施還不如我上過的中學呢。

和我同宿舍的,一個是東北人,一個是廣西人,另一個是河南人。大家都對這個地方缺乏激情。我們一起在園子裡唯一的飯館吃了一頓飯,吃完了回去睡覺,大家都有被誆到這裡的感覺。

住了一兩天以後,我們又被大轎子車拉回了北大本校,參觀博物館和校史館。

在參觀的路上,當時的班主任女老師很同情地說:“從昌平園回來的學生,剛開始都顯得木木的。”

也就是說,她都承認昌平園有多麼乏味,而燕園本校有多麼豐富多彩。

後來,這個班主任女老師離開了北大,出國去了。再後來,我接觸了很多在北美呆長了的中國人,總體感覺這些人都是木木的。所以一想起美國,我就想起了昌平園,想起了玉米地和農民家的狗。所以我本科畢業之後,決定不出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