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三十六結義中唯一敢消遣宋江的。西瓜在宋人眼裡可比葡萄金貴,故有此說。

宋江被堵得翻了翻白眼,正欲反唇相譏,忽聽得艙外望風的兄弟嚷著“有大條黑魚在泥中蹦達”,意思是岸上有大隊官兵,眾好漢一聽,還以為事發,亂紛紛從艙底取了各自兵器,準備廝殺。

小五擎著鐵槍,心中叫苦,自己可不善水戰,一旦暈起船來,自保都成問題,倘若落水,憑兒時在池塘裡所學的狗刨,能不淹死就是萬幸了。

宋江示意眾人鎮定,自己從艙口探頭窺探,只見岸上正有一部衣甲鮮亮的官兵沿堤行軍,步騎分列,逶迤漸遠,看不到頭尾,也不知有多少人馬,卻自顧前行,並不在意河上的船隻。

宋江觀察半晌,沉聲道:“不是衝我等來的,只是同個方向。至少有一軍步軍和一軍馬軍。”

大宋禁軍總兵力在八十萬上下,編制為廂、軍、指揮、都四級,按步軍、馬軍分類隸屬各司,廂設左、右廂,每廂轄十軍,每軍轄五指揮,每指揮轄五都,每都滿編一百人。按一軍兵力兩千五百人計算,岸上的官兵約五千人,算是小規模調動。

宋江的判斷只對了一半,這些官兵雖不是衝著船來的,卻是衝他們來的。原來那蔡知州狼狽回到州衙後,連夜寫個奏摺,上報朝廷:“劇賊宋江者,嘯聚亡命之徒,肆行梁山水泊,鄉兵莫之御,懇派大軍進剿……”

該部官兵正是蔡知州搬來的大軍,與眾好漢前後腳趕到了梁山泊,當即兵分數路,趁著冰封圍泊、水面收窄的寒冬時節,把守各處進出水道,展開嚴密搜捕,要令強匪跡無所容。同時,環泊各州縣衙門張貼告示,令漁民十人為一保,不得擅入水泊,以絕強匪糧食,否則一經告發,重治嚴懲。

自此,眾好漢的活動範圍被侷限於蓼兒窪四周,寨中本存糧不多,再被官兵如此圍剿,空守著大堆金銀,卻換不來酒肉,眼見新年將至,山寨倒要揭不開鍋了。

除夕之夜,宋江下令將所餘的吃食都拿出來,把酒罈兒盡啟,在聚義堂擺滿,領大夥兒拜了劉、關、張之像,又放了除舊迎新的開春響掛鞭,便坐倒開席。

都是把腦袋繫於褲腰上、刀尖舔血的江湖漢子,今朝有酒今朝醉,哪管明日之愁誰來當?鬧鬧哄哄,互相說著年話吉言,海吃海喝起來。

小五見一丈青陪著韓九兒,也是有說有笑的,心中一鬆,只要她好便好,又想起家中父母和娘子,通不上音信,不知自己是死是活,這個年節卻如何過?心情又是一黯,複雜滋味無以描述。

見大夥兒吃飽喝足,半天未發一語的宋江終於開口:“一年之計在於春,今番官兵壓境,盤桓不退,卻不是辦法,眾家兄弟一起集思廣益,看有甚麼好謀劃!”

“既然泊子呆不下去,不如打出去,人挪活,樹挪死。”武行者首先提議。

“灑家以為,何不趁著新年,到開封府大鬧一番,乾脆把皇帝老兒拉下馬,教宋大哥坐上金鑾殿。”花和尚最是膽大妄為,惟恐天下不亂。

“泊子才是根本,只要熬過了新春,等冰一化,官兵自然奈何不了俺們。”阮小二顯然不願離開故里。

“小五賢弟,你有何想法?”宋江也向小五徵詢意見。

“各位哥哥,我也贊同以進為退,但要想多幾步,該往何處去,又如何去?”小五附議武行者。其實明眼人見宋江的姿態,已猜到他早有定計,小五更想到,一旦突圍出去,倒是個帶韓九兒逃走的好機會。

“好,眾家兄弟便出去闖蕩一番,萬一不行再打回來!”宋江做出定奪,劈手將酒碗在摔在地上,眾好漢轟然響應,個個將手中碗摔得粉碎,一時聚義堂內喀嚓四響,碎瓷飛散,既取歲歲平安之意,又顯破釜沉舟之心。

大年初一,官兵休務,防守鬆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