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木雞的宋貂兒,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形勢就急轉直下了。

本以為要死戰到底的鬱鸞刀來到徐鳳年身邊,後者湊近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咱們一起回涼州,跟著大雪龍騎一起回去。”

鬱鸞刀愣了愣,眼眶瞬間就有些溼潤,他迅速撥轉馬頭,疾馳而去。

徐鳳年丟給洪驃一個眼色,後者獰笑著點點頭,然後欲言又止。

背對洪驃的徐鳳年平靜道:“你不用自責。辦完事後,你去跟那一千多馬賊說一聲,想要活命,也不需要他們如何拼命,稍後每人去戰場上砍下五顆柔然鐵騎的腦袋。”

宋貂兒再愚蠢,何況他一向是自負七竅玲瓏心的大聰明人,怎麼也該知道接下來自己的下場了,於是他撲通一聲重重跪下,使勁磕頭,撕心裂肺道:“王爺,大人不記小人過,宋貂兒雖然該死,但是宋貂兒手上還有忠心耿耿的一千兩百騎可以一用,甚至我還可以幫北涼再攏起兩千精壯馬賊,宋貂兒一定拼死幫王爺擾騷北莽的補給線……”

“王爺,求你饒過小的一命,宋貂兒真的還有用處啊!”

不管宋貂兒怎麼磕頭怎麼求饒,徐鳳年早已遠去。

當宋貂兒眼角餘光看到洪驃的那雙腳,在他死前,猛然抬起頭,怒吼道:“徐鳳年,好歹讓老子死在你手上!”

洪驃一掌拍在這忘恩負義的馬賊腦袋上,往下一按,將其頭顱連同上半身炸成一灘肉泥,看上去就像一根色彩猩紅的樹樁子。洪驃輕輕甩了甩手,吐了口唾沫,譏笑道:“便宜你了。”

幽州騎軍剛剛清掃完畢的戰場上,聽到鬱鸞刀傳來的那個訊息後,沒有出現劫後餘生那種震天響的歡呼聲。

所有原本以為自己又要再一次拋棄袍澤屍體的幽州騎軍,一個個紅著眼睛默默將那些戰死兄弟的屍體背上戰馬。

徐鳳年停下馬後,望向那三千兩百餘幽州騎軍,還有他們許多人背後那些永遠閉上眼睛的袍澤。

徐鳳年嘴唇顫抖,最終沒有說一個字,一人一騎轉身,開始南下。

這支騎軍很快就可以向西,然後再次南下,就可以進入涼州。

鬱鸞刀跟上了。

石玉廬和蘇文遙跟上。

範奮跟上。

三千兩百騎也都跟上。

餘地龍那個孩子依然是吊在大軍隊伍的尾巴上,抽了抽鼻子,自言自語道:“大個子,先欠著啊。”

石玉廬輕聲道:“大將軍,之前沒敢跟你說,死在前天戰場上的劉韜,就是在薊北村子裡等你的那個年輕斥候,這孩子臨終前說以後萬一有空的話,希望大將軍能給他們伍長在清涼山那塊墓碑前倒碗酒,如果能順手再幫他也來一碗,是最好不過了。”

都尉範奮伸出手掌抹著臉,看不清表情,“這孩子生前不喝酒的啊。”

徐鳳年點了點頭。

記起那個年輕的斥候,當初在村子裡等到自己返回後,很想說話卻又不敢說話,最後還是沒有說上話,只是靦腆憨笑著。

徐鳳年猛然一夾馬腹,提起長槍,直奔那一萬柔然鐵騎,和那洪敬巖。

第164章骨灰

當洪驃領著那一千兩百騎馬賊趕到戰場的時候,眼前那一幕讓他們畢生難忘,號稱南朝第一精銳的柔然鐵騎,戰死屍體築起一座座京觀,而那支白甲雪亮的騎軍讓馬賊感到陌生和震驚,馬賊中也有見多識廣之輩,看得出這支騎軍的配置介於重騎輕騎之間,一人雙騎甚至三騎,但比起鬱鸞刀率領的幽州騎軍,顯然要更加“氣勢雄壯”,因為每騎都懸有一枝沉重槍矛,且就甲冑而言,是人馬皆“小全甲”樣式。在馬賊進入戰場後,被命令砍掉一顆顆柔然騎卒的頭顱,繼續堆屍為冢,而那些“白騎”開始卸甲懸掛在不騎乘的戰馬背上,準備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