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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取天下前的諡號氾濫,離陽趙室自永徽年間起,對待臣子在諡號賜敕一事上,始終有重文輕武之嫌,刨開北涼王徐驍這個極端特例不去說,幾位春秋功勳老將死後的諡號都是忠字起,輔以簡、敬等字,大概唯有大將軍顧劍棠死後有望登頂,得以諡號武寧。以此可見離陽新君對當年“君要臣死臣即慷慨死”的韓家,是何等破格表彰嘉獎了。
更振奮人心的是在韓家被朝廷洗冤之前,薊州就已經傳出一個驚人訊息,有一位當年逃過一劫的韓家遺孤出現了,隨著他的橫空出世,薊州市井也開始流傳一段可歌可泣的佳話,說是那韓家老家主的嫡長孫當年之所以沒死,並非韓家心存私心想要留下一炷香火,而是一位家中忠義客卿聯手一位早年受過韓家恩惠的江湖武道宗師,硬是揹著韓家抱走了那年幼孩子,在逃難途中不幸身死的那名客卿死前曾遺言“韓家以國士待我,我必以國士報之”,雖說此人姓名隱晦不明,但那位武道宗師則是二十年前薊州鼎鼎大名的江湖梟雄,實力極其接近一品境界,號稱二品小宗師中無敵手,叫侯萬狐,綽號“萬戶侯”,北漢覆滅前擔任過軍中校尉,被譽為薊州萬人敵,國破後,在薊北邊關拉起了兩千多遊騎馬匪,此人揚言終有一日要砍下徐驍頭顱當酒壺,不料很快銷聲匿跡,原來是為了報恩救下了那韓家那嫡長孫,傳言如今被關押鎮壓在雁堡地下鐵牢中,可見韓家忍辱負重多少年,這名薊州豪俠便不見天日多少年了。雁堡李家這段時日無數人打著各類幌子登門拜訪,要不是最後袁庭山親自派遣一支弩刀鮮亮的騎軍故意駐紮在雁堡大路上,恐怕雁堡就不要奢望有片刻安寧了。
樓上樓梯口出現一個曼妙身影,但不知為何立即打了個轉,一閃而逝了。樓下眼尖的漢子頓時噓聲四起,用手拍桌,用筷敲碗。原來是那掌櫃的徐氏婦人給樓下酒客來了一出猶抱琵琶半遮面,這些錢囊從不缺銀子的漢子哪裡肯罷休,怪叫連連,往死裡喝倒彩。這讓那些忍無可忍的年輕士子各自與鄰桌怒目相視,脾氣好點的粗魯漢子就翻白眼,脾氣差點的直接朝地上吐唾沫,也有用打手勢去問候讀書人祖宗很多代的。說來奇怪,那老闆娘其實姿色出彩不假,但怎麼也稱不上如何傾國傾城,但不管是糙爺們還是斯文書生,就算沒有一見鍾情,都偏偏越看越歡喜,前者眼窩子淺,垂涎的是那婦人沉甸甸的胸脯,滾圓挺翹的屁股,還有勾人魂魄的狐媚眼神,以及能跟他們對罵比他們還葷話的獨到風情,後者的理由就要五花八門,有說那徐氏販酒娘子趴在櫃檯後偶爾發呆的神情,很有韻味,有說瞧出了老闆娘剛烈貞婦的本性,更有說她對讀書人天然親近,保不齊是舊北漢哪家豪閥流落民間的大家閨秀。
但真正讓酒客只敢嘴上揩油卻萬萬不敢下手的理由,以及讓青竹酒樓生意火爆冠絕大盞城的理由,只有一個,那就是如今被朝廷破格升任南麓關校尉的韓家嫡長孫,是徐氏的義弟!
那個店小二笑臉燦爛卻一肚子狐疑地跑下樓,畢恭畢敬請徐鳳年四人上樓就座,徐鳳年摸出一塊碎銀丟去,店小二笑容更盛,喊了一句“謝公子賞”。店小二不奇怪這四人上樓,但直接去三樓雅間可就太奇怪了,大盞城那麼多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名門豪客頭回到此,可都沒這份殊榮。店小二把四人領到了三樓房門外就止步,徐鳳年推門而入,糜奉節站在門口,樊小釵跟隨徐鳳年跨過門檻,她瞥了眼那位站著不動滿臉驚喜的婦人,確實有些妖嬈韻致,尤其是胸口風景,能讓尋常男子恨不得跑去雙手托住減其負擔,不過也就那麼回事了,樊小釵本身姿色就在婦人之上,走的路數更是截然相反,大體上算各有千秋,井水不犯河水。
徐鳳年坦然坐下後,微笑道:“青竹娘,傻站著幹什麼,倒酒啊,就算重操舊業,做那人肉包子的行當,那也總得先把客人灌醉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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