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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一雙手鉗住未挽的下巴,冷笑道:“終究是被我發覺了。你這下賤坯子,竟和那些人合起來打算著要了我的命!”
未挽吃痛,驚覺他的手雖枯弱,卻有驚人的氣力,“爺,這是怎麼了?”
“怎麼了?你倒反問起我來了。”說罷,渾身的氣力都已耗盡,他頹然癱在床上,語氣卻愈發恨毒起來:“都盼著我死。這藥裡有毒,你們都要害死我。”
“哪裡會有毒?”未挽氣得渾身發顫,站起身子,欲向外走。
“站住——”淵沔抓起枕邊的玉如意便重重地向未挽擲來,她來不及躲,那玉如意便直直砸在眉梢,一行血順著眉眼處滾下來。
淵沔見狀,心裡升湧起異樣的快意,終是撐不住嗤笑出聲。
眉梢上刺骨的劇痛一直蔓延到心底。
她一言不發地挑簾出去了。
寶落守在碧紗櫥邊,見未輓額間的血口子,汨汨不斷地湧著血。驚得低呼了一聲,忙舉著帕子過來給她擦血,未挽疼得嘶嘶低喘。
“不礙事,你去給我拿件衣裳來,一會子還要去給母親老祖宗請安。”
寶落由圓角櫃中拿出個青瓷瓶子來,給未挽上了藥,這才拿了件藕荷色納繡折枝疏梨花上裳,並一條荼色灑花鳳尾裙,道:“主子,這額頭上怎麼辦?”
由寶落為她換上衣裳,她坐在鏡臺前,仔細打量著那貼著髮髻線的血口子,只淡淡道:“用頭髮遮一遮,不仔細也看不出。”
未挽出了屋子,一路向東,到了正門,在儀門前頓住,復又舉步進了院子,只見那十字甬道上擺著數缸團簇的芍藥,喧喧鬧鬧地溢滿白玉纏枝大缸。
正屋裡傳來一陣陣笑聲。
未挽頓住腳,忽然不想進去。誰知正房遊廊下,正逗著廊間畫眉鳥的梨落丫頭眼尖,遙遙望見到未挽,笑道:“四奶奶來了。”說著,已迎上來扶了未挽的胳膊,將她引進屋子。
屋裡地上鋪著大方磚,溜光如鏡,中央設著孔雀藍釉掐絲琺琅大鼎,焚著上乘檀香,冉冉升煙。靠牆紫檀木靈芝紋福慶有餘十二屏風前,端置著紫檀束腰託泥鑲織錦寶座,兩邊一溜五把紅木圈椅。
寶座上坐著一個穿沉香色錦邊彈墨褂,約莫十三四歲的少年,正在和坐在腳踏上穿著蔥白衫子的丫頭玩九連環。許是那丫頭手腳粗笨,少年便惱了,一把奪過九連環,氣道:“你真是笨死了。”
少年見梨落引著未挽進來,不由好奇開來,拋了九連環,問道:“梨落,這是誰?”
梨落抿嘴一笑,不理睬他,直走到碧紗櫥,挑了牙色散花軟簾道:“老祖宗,四奶奶來給您請安了。”
耳房裡的笑聲略停了停,老祖宗的聲音已傳來:“叫她進來罷。”
第 003 章 春曉曲(下)
少年隨在未挽身後進去,一進耳房便嚷嚷道:“老祖宗,她便是四哥哥新娶的媳婦兒?”
老祖宗穿著寶藍色福壽齊眉織金緞坐在炕桌左邊,倚靠著栗色閃緞大靠背,左胳膊肘擱在引枕上,腿上蓋著一張薄毯子,腳踏上坐著一個丫頭正拿著玉錘給她捶腿。炕桌右邊炕沿上坐著兩個四十來歲端麗雍容的婦人,大炕兩邊一溜放著三把西番蓮紋圈椅,腳踏高几一應俱全,為首的圈椅上坐著一個身穿玫瑰紫色簇四金雕團上裳的年輕女子,腳放在腳踏上,露出一尺來長的丁香色流光飛霞月華裙。
“正是了。”老祖宗用金匙舀了一口炕桌上琉璃碗裡盛放著的菠蘿,才吃一口,便被酸得蹙眉閉上眼,道:“到底是時候不到,這樣酸。”
“拜見老祖宗,給老祖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