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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威士忌,或者鑿子和槌子”取暖。
後來,福克納把自己寫給海倫·貝爾德的一封信中的話放在戈登身上,寫在打字稿的反面:“你的名字像是掛在我心上的金色小鈴”。在他發表的第一首詩中,曾把鐘鳴象徵從散步轉而跳舞的那個瞬間,信寫成後沒有寄出,戈登想到這句話後也決定不說出口。事後不久,戈登提到一個劇本——這句話的出處。他問帕屈裡夏:“你知道嗎,西哈諾(19)說過一句話:”“不知道,什麼話?”她問道,他默默地用他那深陷而令人感到不安的眼睛低頭看看她。“他說什麼?”她又問,“他愛她嗎?”“我想是的……,對,他愛她,她也離不開他,一步也不能離開他……他把她鎖了起來,鎖在一本書裡。”“鎖在書裡?”她重複了一遍,接著恍然大悟。
“哦……你就是這樣做的,是嗎?用你創造的那個沒胳膊沒腿的大理石姑娘。你幹嗎不要一個活的人?你從來沒有過情人什麼的,對嗎?”“沒有過,”他答道,“你怎麼知道的?”福克納寫這封信時知道海倫走定了。信沒寄出,但他在信中懇求她“回來”的話含有深深的怨恨。帕屈裡夏回答戈登的問話“怎麼知道他從來沒有過情人”時說,沒有一個女人“會在一個只要有一段木頭就感到滿足的男人身上浪費時間”。她窺見了戈登追求的精益求精的含義;他是為了昇華激情而鍾情,他內心深處的渴求是一個內在的形象,他寧願以自己創造的藝術品來代替這個形象。
在小說的前一處她發現自己同他的雕像相似,如今她參悟其中的深層底蘊:他之所以迷戀她是因為她像那座雕像,而雕像也不過是一個形象的映像。她說:“你應該跳出你自己,不然遲早不是脹破便是乾涸。”在一部以許多形式表現自我中心的小說中,戈登其實沒有帕屈裡夏想的那麼古怪。道生·費爾柴爾德在前面說過,男人寫作總是為了“某個女人”,還補充說“也許她不過是情慾的象徵”,不是“血肉之體”。他記得“那些老傢伙連在作品上署個名字都懶得動筆”。帕屈裡夏看透了戈登,卻看不見自己的自我中心,對比之下,效果更為強烈。她一天到晚跟隨她哥哥佐什,佐什長得像她,有點娘娘腔,而她倒有點男子氣。哥哥去紐黑文上耶魯大學,她發誓要跟去,她哥哥則不要她跟去。她和《蚊群》中的大多數人物一樣,尋求的不是“以愛報愛的真誠反應”,而是“她自己的愛的反饋”。
《蚊群》開始後不久,戈登說明自己的理想,用詞比帕屈裡夏對孿生哥哥的感情更為極端,“一個沒有腿離開我,沒有手擁抱我,沒有頭和我說話的童貞女。”
出資辦這次水上旅遊的莫里爾夫人覺得,遊艇本身便是世外桃源,逃避“塵世的流言蜚語”,藝術不過是最有趣的一種求太平的手段。《蚊群》充滿了畫家、音樂家和詩人的聲音和影子。它把但丁奉為最高典範,因為他使藝術成為實現愛情的手段。
朱利烏斯·瓦伊斯曼後來說:“但丁創造了比阿屈裡絲,他為自己創造一個生活沒顧得上創造的少女,再把歷來男人,心中無法滿足的性慾重擔全部壓在她纖弱但不躬曲的肩上。”1925 年,在一篇發表在《兩面派》的文章中,福克納說,詩歌使他的早年生活恬淡,提供了一個不需要伴侶的“情感替身”。1922 年時他把約瑟夫·赫格希默說成是“性的苦難的怪例”,他說,“赫格希默像受過閹割的僧侶,置身於自己雕刻、著色並穿上衣服的木偶中間——一個沒有動靜、沒有意義的世界。”
照赫格希默那樣搞藝術,福克納認為是在尋求庇廕,尋求“一個只有明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