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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景瑞本是禁衛軍副統領身份。禁衛軍向來由國舅爺真定侯寧書源把持。毫無疑問,侯將軍乃國舅爺一派重要成員。
封蘭關交給誰來守,很讓寧書源費了些腦筋。
定遠將軍顏臻雖然不是國舅嫡系,也並非調排不動。但是定遠軍中多有楚州子弟,怎敢讓他們來守入蜀第一道關卡?隨便偷跑一個兩個,都可能軍心動搖四面楚歌。他私心裡又捨不得把守衛京城的禁衛軍和防衛京畿的銳健營擱到這隔山調水的地方,埋下後院起火的隱患。思來想去,定了個折中的辦法:領軍大將使用自己心腹,底下士兵卻主要是蜀州本地招募的新丁。
新丁難免訓練不足軍紀鬆散,但是好處也十分明顯:本地人守關,等於保衛鄉土,絕無叛變之虞。而且,他們當中相當一部分來自少數民族,管起來是麻煩一點,卻無不體格健碩,英勇強悍,和黑蠻子對戰正好。
只苦了侯將軍。頭半年,光顧著軍紀教育,天天斷案日日勸架,生怕西戎兵在己方內訌的時候打來。半年過去,總算磨合得差不多,西戎軍隊竟也始終沒來。國舅爺對於侯將軍搞定手下一堆蠻夷很是滿意,一晃三年過去,歲歲封賞,時時嘉勉,就是壓根兒不提挪窩的事。
當初接下守衛封蘭關的任務,侯將軍不是沒憧憬過領兵出關,收復山河;或者決戰關下,退敵千里。然而一月月一年年,國舅和朝廷到底什麼打算,完全沒譜。侯將軍為國盡忠之餘,不免常常思念從前京中快樂生活。聽說西京那幫傢伙,一個個吃香的喝辣的,比在銎陽時還荒唐得厲害……
剛開始走神,又聽見那個清脆的聲音:“原來將軍也不知道……”語氣裡帶著深深的失落。
侯景瑞不禁拍拍子周腦袋:“嘿!這封蘭關難民進了幾百萬,沒見過你這樣的小傢伙!會功夫是吧?有十五了沒有?這麼想打仗,索性別走了,留這兒給我做個親兵得了。”
子釋已經登完名冊,施禮道:“將軍抬愛。舍弟十三有餘,尚不足十四。”他士子身份既定,儘管對方貴為邊關大將,屬三品高官,也只須彎腰鞠躬即可。
“才十三?我說怎麼嗓門帶著奶味兒呢!個子挺高哇,身板兒瞅著也不錯,過兩年再來吧。”
子周聽見那句“帶著奶味兒”,老大不高興。悄悄瞪侯將軍一眼,不再說話。
那掌書記把子釋寫滿字的一頁又端詳了半晌,也不知是欣賞書法還是稽核資訊。放下名冊,抽出一張路引,將李氏兄妹三人姓名籍貫年齡身份認真抄在上邊,問:“你們打算去哪裡?蜀州境內有無親友?”
“我們在蜀州並無親友。聽說西京繁華,討生活也許容易一點……”
掌書記道:“你身為士子,還用擔心討生活?你們大概不知道,科舉因戰事誤了兩輪,恰好今春重開。你現在去西京,正趕上秋試報名。朝廷已經明令宣佈:凡屬前科士子,只要透過禮部的面審,就先給三個月廩賦。——餓肚子是肯定不會了。”
所謂廩賦,是朝廷發給士子的口糧。錦夏朝文教發達,重視讀書人,伙食補貼標準很高,說是發給一人,往往夠幾口人吃。何況,有資格吃廩賦,是極顯面子的一件事。哪怕再有錢的人家,也一定爭著去領這份糧食。
子釋微微躬身:“多謝大人指點。”忠良演上了癮,一時沒剎住,接著道:“國事艱難,身為士子,更應為朝廷分憂才是。能夠自食其力,還是不要指望官家廩賦了。——或者,邊關健兒更需要它。”
侯景瑞一拍桌子:“這話說得好!難為你年紀不大,竟有這份心思,侯某佩服!”
士林中誇誇其談的老爺公子他見得多了,頭一回聽到讀書人嘴裡說出這樣實實在在為國分憂的話。先前聽他們講起一路驚險,覺得不過是僥倖;得知李子釋乃江南才子,見了那筆掌書記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