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習慣。”“這個樣子崔元自己也不好過,對他寬容一些吧。”池玉亭道,“只要是男人,不管處在什麼樣的境地,都有屬於自己的尊嚴。崔元的自尊心是再也傷不得的,大小姐生氣歸生氣,還是要注意一下。”秦海青聽了此話,笑了起來:“該不會是崔元拜託你來勸我的吧?我是很生氣,可象是那種刁蠻的人嗎?我自然知道的。”池玉亭笑道:“大小姐聰明過了頭,不要聰明反被聰明誤。”秦海青擺擺手開步就走,口中念道:“知道!知道!真受不了,總是抓住一切機會教訓我。”眨眼就溜得沒影兒了。

一片紙灰從盆中旋轉著飄起來,順著熱氣晃晃悠悠地在空中轉了幾圈後,斜著落下去,依依地沾到馮吉的衣襬上。馮吉用指尖撣掉了這片自作多情的灰片,向盆中添了些黃紙。

新換的幕帳遮住了馮老爺厚厚的棺木,他再也不會出現在眾人面前了,一切都將結束。馮吉抬頭看看馮年瑜的靈牌,忽然覺得自己還是有些為他悲傷的,七年了,與貓狗相處時間長了都會有感情,何況是個人。這個主人雖說算不上人傑,但也不算是庸才,只是倒黴了一些,也不太識時務,落得這個下場,自己除了替他燒幾張紙,不想也不能再多做什麼。

“要怨就怨你自己。”馮吉喃喃地嘀咕了兩句,把手邊最後兩張紙放入了盆中,站起身來拍拍衣衫。屋子裡有一層層淡淡的青煙,幾個當地的頭面人物剛才來弔唁了一陣,這會兒人都散了,家人也被打發了出去,屋裡空蕩蕩。

馮小姐不在,自己不得不出來應付場面,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馮吉下意識地抬起右手,看看自己的中指,血跡已經洗乾淨,但還是有些粘粘的感覺。雖然知道這是自己的心理作用,可是,畢竟很久沒有血的感覺,大概反應已經開始過於敏感起來。花房的門邊有血,看到它時下意識地用手沾了一點,現在想起來竟不知當時為什麼會有那種衝動。那是新鮮的血液,旁邊剛澆過水的溼潤的泥地上清晰地印著一些零散的腳印。馮吉仔細地打量過,腳印很明顯屬於五個不同的人,不用猜馮吉也能知道其中四個是誰,但那第五個呢?那個淺淺的,幾乎不辨的足跡屬於誰?那是個內功極深的人,他帶著一個不會武功的人走了,那定是帶走馮瑤環的人,但肯定不是蒙珠爾嘎,蒙珠爾嘎只會殺人而不會帶人走,何況那是個男人的腳印。“沒用的東西!”馮吉低低地罵了一聲,慢慢地走出了靈堂。門口有家人守著,“你們進去守著,如果許官人回來馬上通知我。”他叮囑道。“是。”家人們應了。

往後走一陣子就是夫人的居所,小小的獨立竹院,處在馮府的最裡面,與周圍所有的院落用粉牆隔開,因為老爺不喜歡夫人被騷擾,除了老家人馮安和到曹州來就一直服待夫人的常媽媽,通常家人們是不許去那裡的。馮吉對這個院子並不陌生,作為馮府的師爺,或者說是總管,七年來,馮府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件事物對他都是再熟悉不過的東西。不過馮吉是個小心的人,他當然看得出馮年瑜再怎麼與自己和平相處也還是有些戒心,老爺並不希望他太關注這個院子裡的事,馮吉也不會自找麻煩。為了一些瑣碎的事情,他常常會來,每次總是很快就走,沒有表現出任何探究的慾望。其實從七年前第一次看到臉色蒼白,呆坐無神的馮夫人起,馮吉就很想知道這個活在自己的精神世界裡的女人倒底在想些什麼,常常是在為什麼而哭。馮吉相信自己只要想知道什麼總是會找出答案的,不過他卻從沒有將探索的慾望真正付諸實施。

馮吉不認為自己是一個好人,不過對於這個女人,他不想去打擾她的寧靜。反正沒有那個必要,這個瘋女人在這個世界上對於除她丈夫和女兒之外的人似乎是無足輕重的,沒有人要求馮吉去探究她,既然是這樣,就放過這個與世隔絕的靈魂罷。

馮吉在小院的門口站住了,他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