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淡和漠然,正是因為無法原諒自己對他產生的愛情。

我看著眼前這一幕,愣愣地不知所措,直到聽見朱允炆來到我身邊說:“蕊蕊,你不要怕,我送你回東宮去。”我才驀然回過神來。我搖頭對朱允炆說道:“皇爺爺這樣子,我怎能放心回去?

請你命人到映柳閣叫我的丫環過來,讓她來陪我吧。”

香雲是達定妃的親生女兒,我不能不讓她見自己的母親一面。

安王朱楹很快就到了大殿之中,看到眼前的情景,大聲叫道:“母妃!”就撲了過去,伏在達定妃身上痛哭失聲,那副哀痛的神情模樣讓我已不忍心再看下去。我離他們不過幾丈遠,只見朱元璋猶豫了一下,伸手撫摩了一下安王的肩膀,輕聲說道:“蘭兒你放心,楹兒永遠都是大明的安王,是朱家的孩子,朕絕不虧待他!”

氣若游絲的達定妃,此時眼中掠過了一絲寬慰的神色。

安王朱楹其實是達定妃和陳友諒的兒子。

朱元璋一直都很清楚。達定妃以自己的生命保護了他,他向達定妃承諾了朱楹的未來。一代傳奇皇帝的胸襟氣度,加上他對達定妃的感情,讓他容忍了這個並非親生兒子的存在。歷史只會記載朱元璋的二十二皇子朱楹“生母達定妃”,不會再有任何人追究他的親生父親是誰。對別人的寬容,其實也是對自己的寬容。經歷了胡、藍二案的大肆殺戮,面對著瀕臨生命終點的達定妃,傷心的朱元璋終於明白了這個道理。

朱允炆留在殿中,我走到大殿門前等候香雲,迎面卻碰上了紀綱。

皇帝被刺,紀綱得到訊息火速趕來宮中。他看了我一眼,又向大殿中望去,殿中幾名錦衣衛將昏死過去的陳佩瑤帶出殿來。紀綱冷冷說道:“帶回詔獄,嚴加訊問。”那些錦衣衛隨即領命而去。

我望向他們遠去的背影,思慮再三,對紀綱說道:“我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紀大人能否幫忙?”紀綱仍然沒有任何表情,說道:“郡主請講。”我說:“我有一個丫環香雲,是我相處十年的姐妹,請紀大人手下留情。”紀綱黝黑的眼眸看向我,輕輕點了點頭。我無限感激地對他微笑了一下,他嘴角輕輕上揚起淺淺的弧度,表情也不再那麼僵硬了。

無論紀綱的手中是否有足夠的證據,他既然答應我保全香雲,此事一定不會再牽連到唐門。我輕舒出一口氣。夜涼如水,我此時才感覺到身上泛起絲絲寒意,單薄的衣衫根本無法抵禦帶著秋露的晚風吹拂,不由輕輕瑟縮了一下。紀綱站立在我面前看到這情形,眼中出現一絲憐惜之意。他低頭卸下自己身上黑色的羽緞披風,置於手中遞給我。我本來不想要,但是想到他本是一番好意,當著他下屬的面也不好讓他太過難堪,只得雙手接過披於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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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苑舊恨(7)

那黑色羽緞披風猶帶著若有若無的溫暖,伴隨男子身上淡淡的陽剛之氣,就象冬日裡被陽光照射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麼,我心頭竟然掠過一絲莫名的慌亂,卻仍是若無其事笑道:“謝謝紀大人如此關照我。”紀綱目光轉向遠處,說道:“夜涼露重,郡主數月前才受過重傷,自己要多加保重。”原來他還在為放我出詔獄差點讓我死在那些晉王派來的刺客手下一事耿耿於懷,我急忙說道:“這件事是我自己不好,不該求大人放我出去,還連累大人被四叔責備,我心中才是有愧。”紀綱回過頭來,並沒有說話。

忽然,我感覺到一道目光如刺,直射向我的身上,卻見燕王臨風站在大殿門廊下,正在冷冷地掃視著我身上的披風。那披風上有錦衣衛的特殊標誌,一望即知並非是我的衣服。自從中秋之夜後,燕王一直都在忙藍玉的案子,前些天又聽說他去了蘇州一趟,大半個月我都沒有見過他。他去蘇州明月山莊,當然是為了看望湖衣。想到他和湖衣的親密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