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過她不止一次,那是與自家母親完全不同的女子,端莊雅緻,氣度雍容,常年穿著皇后朝服,似在雲端霧峰中。

她失神不語,風華夫人卻誤會了,煩亂地道:“伴在君王側有許多令人意想不到的禍事,明明與咱們不相干,可是有心人卻總能將罪名安插在咱們身上,這些年你在杏洲反而是最好的,莫要看你阿姊在上京城,其實是跟著我受了十幾年眾人非議,故而我總覺愧對了她,如今她有了身孕,你我都要對她好一些。”

禍事?罪名?阮夢華咬著唇努力想要明白這段話的意思,卻差點一口氣提不上來,忍著難受站起來,恭敬地回道:“是,母親。”

阿姊定不會有如此想法,巴不得永遠不再見到她。

今日的風華夫人似有所悟,話也多了些:“我記得有一回帶她赴酒宴,那些同齡的官家小姐們孤立她嘲笑她,沒個分寸,回來路上任我怎麼問都不說一句話。只是自那以後,她不願再同我一起出門,想是那日之事對她……”

她艱難地吐出話語:“母親難道以為,我受的嘲笑便會少些嗎?”

沒有人敢說,但是那些異樣的眼光便已讓人無法承受。她深吸一口氣道:“母親以為我不說便是沒有嗎?只有更不堪罷了,阿姊她受的苦楚最深,她心中的委曲才是委曲,我的便不是嘛?她又沒象我一般當成個私生子養著,她是正經阮家的大小姐,府中的老僕人寵著養著,哪裡象我,在外面流居,回家還要被自己的親姊姊惡言相向!”

天下做父母的不會真正討厭了自己的孩子,但親疏有別卻是真的,她還記得記得初回上京,頭天晚上她以為終於可以同母親共榻而眠,誰知當晚母親照舊摟著阿姊好睡一晚,她被安排在另一間房裡,只有丫鬟陪著,到半夜才睡著。

年幼的她不明白這是為何,偷偷哭過幾回,如今想來喉頭還是一哽。已過去幾年,今日提這些又有什麼意思?她自杏洲來,母親與阿姊之間的親密無間讓她羨慕,可是沒有人與她親近。

風華夫人心中本就對昨日仁帝的態度有怨氣,被她如此一說登時惱怒起來,抬高聲音喝道:“你如今是在怪我怨我嗎?早知今日,我決計不會生你下來,也不會落得滿身埋怨!”

話剛出口隱隱有些後悔,何必遷怒到女兒身上呢?可阮夢華不待她再說什麼,轉身便走,胸中一股悶氣竟撐得住幾步急行出了門。風華夫人只聽到門外候著的鳴玉口中叫著小姐跟上去,後終至無聲,緩緩站起來想去看看,又坐下去想了半天,最後長嘆一聲不再理會。

鳴玉的叫聲阮夢華全然沒有聽到,她只覺耳鳴眼花,強忍著不適衝出來,只在心中默唸著母親的話:“早知今日我決計不會生下你!”

天才初晴,地上積雪未消,阮夢華一腳踏進厚厚的雪粉中,腳滑身軟,歪倒在地,鳴玉一聲呼喊:“小姐!”

地上冰寒入骨,她以為就此西去,忽覺身子一輕,跟著栽倒的身子被扶靠在一個人的懷裡,她費力地抬頭看去,正好撞進一雙急切的眸子裡,是雲瀾那張好看的臉,他緊張地問道:“出了什麼事?”

“沒……什麼……”她來不及再說下去,甚至能感覺到身上的力氣在一絲絲地消散,最終無知無覺。

看著她在自己懷裡孱弱無力的模樣,雲瀾心頭一顫,聽了她的話更是難過,抱緊她低聲道:“有我在,你不會死的。”

說罷將她抱起,吩咐驚慌失措的鳴玉速去準備間靜室以便施救。

風華夫人那邊已經得了信兒,知道女兒從她房裡出來便昏了過去,慌趕過來探看,卻被攔在門外,鳴玉緊張地解釋:“夫人,雲大人交待誰也不能進去,他要為小姐施針,若是受到干擾便會有生命之危。”

這話嚇得風華夫人唇色頓失,好半晌才發話:“我不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