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特倫特·科特勒。他讓我感到害怕。”

“他也讓我有點害怕。”布魯諾承認。“他是一個惡霸。聞起來很可笑,因為他噴了太多的古龍水。”這時候,希姆爾開始輕微地發抖,布魯諾看了看四周,好像他只能看到但不能感到天氣是不是很冷。“怎麼了?”他問。“並不太冷,不是嗎?你應該帶一件短上衣,知道嗎。現在晚上越來越涼了。”

後來那天晚上,布魯諾很失望地發現柳特倫特·科特勒和他、母親、父親,還有格雷特爾共進晚餐。帕維爾和平時一樣,穿著白色夾克,站在餐桌旁服務。

布魯諾看著帕維爾在圍著餐桌忙碌,看起來很憂傷。布魯諾想,帕維爾穿的這件侍從穿的白色夾克,是否跟他以前當醫生的時候穿的白大褂一樣。他把盤子拿過來,放在每個人面前,當大家進餐、談論的時候,他就後退到牆邊,保持絕對的安靜,眼珠子動也不動,就好像睜著眼睡著了。

無論餐桌上誰需要什麼,帕維爾總是在第一時間送到,但是,布魯諾越看他,越覺得有重大的事情要發生。他好像顯得一週比一週更矮小,他臉頰上的顏色好像完全被抽乾了樣。他的眼睛飽含淚水,布魯諾想,只要他一眨眼,眼淚就會如山洪般傾瀉出來。

當帕維爾端著盤子出來的時候,布魯諾不禁注意到,帕維爾的手在盤子的重量下輕微地抖動。當他回到他站立的位置的時候,身體好像要搖晃了,而不得不用一隻手壓在牆上以支撐身體。

母親要加湯說了兩次他才聽見,還有一次拿著沒有開啟的酒瓶給父親到酒。

“赫爾·里茲不讓我們讀詩歌和話劇。”上主菜的時候,布魯諾抱怨說。當與客人一起用餐的時候,家裡人都會穿得很正式——父親穿著軍裝,母親穿著綠色的裙子,跟她的眼睛很配,格蕾特爾和布魯諾穿著在柏林去教堂的時候穿的衣服。“我問他,我們是否可以每週讀一次,但是他說不行,只要他教我們課就不行。”

“我敢肯定,他一定有他的理由。”父親說,吃著一隻羔羊腿。

“他要我們做的就是學習歷史和地理,”布魯諾說。“我開始恨歷史和地理了。”

“請不要說恨字,布魯諾。”母親說。

“你為什麼恨歷史?”父親問,把他手中的叉子放下來,看了餐桌對面的兒子一會兒,布魯諾正在聳肩,這是他的一個壞習慣。

“因為枯燥。”他說。

“枯燥?”父親說。“我的兒子說歷史枯燥?我來告訴你這個,布魯諾,”他繼續說,身體前傾,用一隻餐刀指著這個男孩。“是歷史讓我們來到這裡。如果沒有歷史,就沒有你我現在坐在這個餐桌邊了。我們會安全地在柏林家的餐桌邊,但是我們在這裡改寫歷史。”

“還是枯燥。”布魯諾說,沒有聽進去父親的話。

“您得原諒我的弟弟,柳特倫特·科特勒,”格雷特爾說,一隻手在他的胳膊上搭了一會兒,這個舉動讓母親眯起眼瞪著她。“他是一個很無知的小男孩。”

“我不無知,”布魯諾生氣地說,他已經受夠了她。“您得原諒我的姐姐,柳特倫特·科特勒,”他禮貌地加了一句,“她只是一個‘無可救藥’的人。我們也拿她沒辦法。醫生們說誰也幫不了她。”

“閉嘴。”格蕾特爾說,滿臉通紅。

“你閉嘴。”布魯諾壞笑著說。

“孩子們,請停下。”母親說。

父親用他的餐刀敲擊桌子,於是每個人都安靜下來。布魯諾偷偷往父親那邊瞥了一眼,他其實並不是很生氣,但是看起來像是再也忍受不了這樣的爭論了。

“我小時候很喜歡歷史,”寂靜片刻之後,柳特倫特·科特勒說。“雖然我的父親是一位大學的文學教授,相對於文學,我還是比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