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在做義工,就該知道清潔和消毒的重要,自己要多留意。於是我明白,極有可能是我把病毒帶回家的,不管是最近或很久以前,是我害死了橘子。

醫生建議先讓橘子在醫院打點滴,從左前臂的血管輸入,六小時後我再來接回。在醫院時我沒哭,回家的路上才淚流滿面,回到家進了房間,開啟電腦看以往的照片,拍了一千多張可愛的橘子,現在看來卻覺得不夠,我還看不夠它,實在不夠。哭累了躺到床上休息,根本不知如何是好,怎麼會這麼早、這麼快?它才十一歲,我一直以為至少還有五、六年,平常它那麼健康,雖是胖子卻很靈活,吃喝拉撒都沒問題,而今卻因病毒傳染而要離開。

這些年來,我在外接觸貓狗的機會很多,路上流浪的、寵物店、獸醫院、幫愛心媽媽拍照的,每次回家後是否有洗手,其實我都不記得了,還有那些裝貓的提籠,有時放到隔天才清洗,也不知有沒有消毒乾淨。我太粗心大意,以為我家的貓狗都百毒不侵,其實只是自己懶惰,沒有足夠的警覺心,才會造成這遺憾的結果。自從養了橘子,我帶過不少貓狗回家,每一隻都可能傳染疾病,病毒也可能潛伏多年,直到今天才爆發,總之,就是我的錯。

晚上六點,我去醫院把橘子接回家,雖然爸媽怕它的病傳染給小乖,但是坦白說,之前橘子和小乖都一起生活,要傳染的話或許早就傳染了。無論如何,我不能讓橘子死在醫院,關在那冰冷的籠子裡,連上個廁所它都做不到,於是決定以我的房間做隔離,那是橘子最熟悉的地方,還有浴室地板可以讓它大小號,等它真的離開了,就徹底把我的房間消毒,不讓小乖進來。

我不知道橘子還有多少時間,也許一、兩天,也許一個星期,我該希望它撐久一點,還是早點解脫?看它一直受苦我會捨不得,若它就這麼走了我也捨不得,生命真的太難取捨。

八月二十八日凌晨五點,橘子在我家、我的房間、我的身旁過世了。

昨天傍晚我從醫院把它接回來,讓它回到自己的地盤,開啟外出籠時,它沒辦法自己走出來,由我抱出來,它看來相當虛弱,幾乎無法走動,但不斷換位子躺,似乎每種姿勢、每個地方都讓它難受。

一開始它躺在浴室,醫生說要注意保暖,因此我給它放了件毯子,但它不肯睡在上面,緩緩爬到比較清涼的地板,它的呼吸聲很大,我開著風扇都聽得到。我替它拍了幾張照,也對它說:“如果很痛苦的話,沒關係,我可以接受的,你可以先走,我只希望你快樂,不要那麼痛苦。”

我不知道它是否聽懂我的話,它的眼睛是半閉的,有時覺得它看著我,有時覺得它可能什麼都看不到了。我到熟識的寵物店買了些營養品,但橘子毫無食慾,於是我拿針筒從它嘴巴灌進去,過不久它吐了,一堆咖啡色的液體,它的頭就躺在嘔吐物上,連移開的力氣都沒有。

“對不起,我不會再勉強你做任何事了,對不起。”我一邊道歉,一邊替它擦拭乾淨。若這是最後關頭,我不要再造成它任何痛苦。

一般說來,若寵物得了慢性病,需要長期灌水、灌食,對寵物和主人都是折磨,而我強迫它吃藥、吃東西,從週五以來大概只有十次,多謝它的體諒,我們之間沒有太長久的緊張關係,我始終只要它快樂。

晚上十點,我因為頭痛就熄燈睡了,天氣很熱,我睡在地板上,一邊留意它的狀況。橘子似乎想找最適合的地方,從浴室轉移到桌下,又爬到房門口,也就是我左手邊,後來從我頭頂繞一圈,來到我右手邊,我很高興它在我身邊,這時大約凌晨四點,我頭痛眼睛也痛,小睡了一下。

等我醒來時,它已經走了,四肢趴在地上,尿了一小灘,鼻孔有鼻涕。我不是第一次看到動物屍體,我還曾經親自火化狗兒遺體,我並不害怕,我只希望它走的時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