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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聲“走吧”也不知是不是因為接到了生意而欣喜,總之一瞬間眉宇間俱都流露出一絲古怪的笑意。
寶齡的眉心又微微一動,正要開口那馬車卻已飛快地朝前駛去。
“師傅,到蘇州要多少時辰?”她想了想,探出口去,朝那馬伕問道。
那馬伕還未答坐在車廂外的彭大便已笑一笑,露出兩顆黃板牙:“姑娘放心 天亮前準能到。”
彭二亦介面道:“是啊,姑娘是要去蘇州城哪裡?這麼大的雨,你一個姑娘家又帶著。。。。。。這麼多行李,不好走路,咱們總是將姑娘送到府上安全些。”
寶齡微微一愣,隨即道:“麻煩師傅將我送到虎丘就行。”
她沒有說出具體的地址,彭大、彭二相視看了一眼,眼中飛快閃過一絲什麼,彭大隨即笑道:“嘿嘿,好、好,出南京尚早,姑娘不妨先眯一會,省的心焦。”又朝那馬伕喊道:“老五,快些趕路!”
那馬伕似答應,卻忽地像是被風閃了喉嚨,止不住地咳嗽起來,在靜謐的雨夜裡格外刺耳。從咳嗽聲聽來,馬伕應該有些年紀,讓寶齡有種感覺,再咳下去,他是不是會吐出一整個肺來,她不覺微微蹙眉,這大雨天的,為了生計,哪怕是得了重病亦不肯落下一樁生意,活在這世上,又有誰真正輕鬆、事事如意?
彭大聽到那陣咳嗽聲,頗為不耐地皺了皺眉,心中想的卻是:這陳老五咳了也不知多少天了,他死了倒不要緊,只是,不要壞了事才好。
他們自然不知道,在那離得越來越遠的城東客棧天字號的廂房裡,一人剛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亦是止不住地咳嗽起來,那咳嗽聲倒真像要咳出個肺來,他渾渾噩噩地望了望四周,心中驚異不定。
他記得剛才自己明明坐在馬上,等他那兩個兄弟,忽然有個男子過來,遞給他一盞茶,說是掌櫃的見他等了許久,讓他解解渴。他本就染了風寒,嗓子又癢又疼,咳嗽起來不要命,若不是那兩個傢伙說有大金主,他早就回家抱著女人睡覺了,此刻見那茶水碧悠清澄,幾乎沒多想,一口氣便喝了下去,之後便有一股子倦意襲來,醒來時便是莫名其妙地出現在了這間屋子裡。再仔細一看,身上竟不知何時披上了一件上好的銀白錦緞長袍,那袍子宛若月光,在燈下泛著晶瑩的光澤。而原本穿在身上的斗笠與蓑衣卻是統統不見了。
桌上青燈下壓著一張紙箋,上書:宋錦一襲,換斗笠蓑衣。
還有人做這種賠本生意?那人暗罵自己一聲“陳老五呀陳老五,你真是見鬼了”,心裡倒也覺得得了便宜,只是蹦下樓去,哪裡還有人?連那馬車,亦早都不見了。
此刻,馬車正在漆黑的雨夜搖搖晃晃地走著,像是一陣風便能吹倒。
而剛才發生在客棧的一切,車上的寶齡自然全然不知。她的目光復而落在那棺柩上,棺柩只是普通的松木所制,是她親自所選,阮素臣本來選的是金絲楠木,但一來,那金絲楠木的棺柩製作的十分奢靡考究,外頭更是塗了一層金漆,她覺得這一路太過張揚;而來,逝者已逝,再奢華的棺木亦換不來逝者的鮮活一笑,又有何用?
前世外婆去世時,她亦曾為她守過夜,當時她蹲在外婆身邊,哭了一整夜。而此刻,她也算一個人為顧老爺守夜了吧?
車外是一片悽風苦雨 車內人的思緒,與那漫天的雨幕一般迷亂。雖然那夥計叫她小睡片刻,她亦真的有些累了,但心裡不知怎麼,總有一種隱約的不安。那絲絲涼風吹開簾子,瓢潑的雨絲便撲面而來,她瞪大了眼,靠在馬車壁上,半個身子已溼了一片,臉頰上市不同尋常的潮紅,隨著那雨絲傾斜而入,她的呼吸亦跟著絮亂起來。很不舒服。這是她此刻唯一的感覺。
頭越來越沉,上眼皮與下眼皮控制不住地打架,視線越來越模糊,那車外的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