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將如何發現床底下有塵封的密道,接著讓小黑排除了障礙、徹底挖通了密道的事都說了出來。

寶齡驚愕地瞪大眼睛,很久很久,嘴角揚起一絲很淡很淡的冰涼的笑意:“果然,你根本便沒有失憶。”

二百四十六 往事如煙

邵九笑了笑:“沒錯,我裝作失意,只是為了讓人掉以輕心,更順利地做某一些事。”

某一些事,不用說,寶齡也猜到了是什麼。邵九用失憶來偽裝、隱藏自己,表面上是不可抗力地退出,實則卻在暗中操控著一切。縱然在他“失憶”之後寶齡亦是似信非信,曾經試探過好幾次,心中也隱約有些覺得蹊蹺;縱然當確定了挾持她的人是他之後她已經很清晰地意識到了這一點,但——此刻見他這般雲淡風輕、不以為意地說出來,她還是覺得心底發涼,同時,又有一種說不清的惱怒在心頭升起。

在以為他失去了所有的記憶的那段日子,儘管她一遍遍告訴自己,這或許是他的陰謀,那樣一個少年,怎麼可能突然失憶呢?但她終究還是慢慢放下了戒心。那些日子,她與他同住一個院落,除了晚上幾乎所有的時間都在一起。它喚她“阿零”,很是自然,有時他寫字畫畫,她便坐在一旁發呆,兩人說些無關痛癢的話,小黑則趴在地上懶洋洋地睡覺,經常這麼一晃便是一天。因為他失去了記憶,所以她彷彿更能面對他,沒有恩怨利益的糾葛,那麼單純,讓她一度以為,那是偷回來的一段時光。

然而,原來那一切只不過是她的獨角戲。她放下了戒備漸漸融入到角色,他卻完全抽離、冷眼旁觀。她在他面前流露那個不加偽裝的自己,她原以為至少彼時兩人是平等的,卻未想到,那個時候,他或許在暗中微笑。

一想到自己如同傻瓜那般信了他,甚至還為他難過,她心中便有一把怒火在燃燒,無法控制地冷言道:“很好,你的計劃安排的很好,既然如此,你又為何要回來?”

阮府的人都被他騙了,除了她還包括阮素臣,阮素臣雖一直抱著懷疑的態度,但至少邵九的失憶讓阮素臣沒有立刻做出要如何對待他的決定。

雖然那段時間只是被擱置了一下下,但對於邵九來說,已是足夠。既是如此,他為何還要回來?事情按照他的意願在進行,他此刻,不應該去做他該做的事麼?

邵九眨了眨眼,聲音輕柔,神情亦很是無辜:“我說了,我是來帶你走的。”

這樣的光景,讓寶齡想起了當日在懸崖上,她在他懷裡痛哭,那是他第一次說:我會永遠在你身邊,永不離開。

彼時已近深秋,顧老爺的死讓她無措又傷痛,但那個時候,兩人之間並未橫亙著那些恩恩怨怨,縱然有些看不清的霧氣環繞,亦是輕盈的。雖然她一開始便知他是為了前途才與她定下婚約,儘管她從未看透過他,但他站在寒風中抱著她,目光溫柔,眼神真摯,那一個字一個字,還是讓她怦然心動,心湖起了漣漪。

然而,此刻,一切都不同了。哪怕嚴寒的冬日即將過去,春日的腳步越來越臨近,但那旖旎的春光卻早已付諸流水而去,只留一片散落的凋零,滿目瘡痍。

慢慢地,寶齡神情間浮上一絲譏誚的冷意,忽然笑了:“你是在告訴我,你這樣勞師動眾地夜闖南京府,就是為了要帶我走?為什麼?”頓了頓,她索性道:“邵九,我不相信你會做哪些沒有價值的,毫無回報的事,說吧,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邵九靜靜地望著寶齡,此刻少女兩頰上紅暈已退得一乾二淨,方才迷離的神情不復存在,一雙眼睛清澈而料峭,棲息的,只是戒備、警惕與冷漠。他唇邊的笑容彷彿凝固了一瞬,漆黑的望不見盡頭的眼眸,宛如幽深的湖水落在陰影處,輕輕地道:“這便是你的想法?”

寶齡“哼”了一聲:“難道不是麼?”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