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剛剛碧桃她找的理由太牽強了,我不得不懷疑。。。所以才去而折返,剛好進來撞見你。。。”

梁墨的耳根紅得如同熟透了的蝦子,連帶著說話的聲音都不自覺地透著緊張。

他那修長的手無措地垂放在身子兩側,指尖輕輕顫抖著,將他此刻內心的慌亂與不平靜展露無遺。

蘇玉閉了閉眼,滿心懊悔,都怪自己太過疏忽大意,竟然沒有提前提醒碧桃把門鎖好。

她攥緊被角,強壓下內心的波瀾,神色漠然地開口:“你先出去,我要更衣了。”

“哦!好好好!我馬上就出去!就在門口等著,你換好了叫我!”

梁墨心裡又驚又喜,緊張得大腦一片空白,全然沒了平日裡在眾人面前的瀟灑自如。

他差一點兒就慌不擇路地逃似的開門出去,腳步虛浮,差點就同手同腳,姿態狼狽得自己都難以想象。

等他出去之後,碧桃才匆匆將衣物拿過來,滿臉寫滿了擔憂,小心翼翼地湊近蘇玉,小聲地問道:“公子,現下可怎麼辦才好?”

蘇玉沉著臉,眉頭緊緊鎖在一起,心中思慮不斷。

如今距離推翻老皇帝的統治時日尚早,就這樣輕易暴露身份,只怕會無端生出諸多難以預料的事端,當務之急,只能想盡辦法先穩住梁墨了。

她咬著牙,強忍著傷口傳來的鑽心疼痛,快速換上衣服,隨後沉聲吩咐碧桃:“去把他請進來吧。”

碧桃連忙過去將門開啟,只見梁墨背對著門,面向院子,雙手負在身後,身姿看似挺拔,可微微顫抖的肩膀卻暴露了他內心的不平靜,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麼。

“世子爺,裡面請。”

梁墨聞聲轉身,腳步急切又帶著幾分拘謹,連忙往屋裡走去。

“蘇玉,你怎麼樣了?傷口……還疼嗎?”他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關切。

蘇玉抬眸,神色平靜如水,彷彿剛剛的慌亂從未發生,她指了指一旁的椅子,淡聲道:“我沒事,比起之前受的傷,這些不算什麼。坐下說吧。”

梁墨依言坐下,雙手不自覺地在膝蓋上反覆摩挲,幾次嘴唇微張,想要說些什麼,可話到嘴邊又被他嚥了回去。

他曾經無數次設想過與蘇玉之間的種種可能,一起把酒言歡暢談抱負,或是攜手並肩共闖難關,卻唯獨沒有想過眼前這個平日裡與他稱兄道弟的蘇玉,竟不是一個男子,而是一個以男子裝扮隱匿於世間的女子。

此刻,他的心裡亂成了一團麻,震驚、疑惑、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不願深究的莫名欣喜,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攪得他心煩意亂。

猶豫了半天,內心天人交戰許久之後,他才終於鼓起勇氣,開口問出了那個在心底盤旋已久的問題:“你。。。你為什麼會是。。。”

“為什麼是女子?”

“為什麼要女扮男裝?”

蘇玉面色平靜地接過他的話,將他沒有問出口的問題自顧自地說了出來。

“世子爺應當知道,我祖上世代行醫,救人無數,在蜀地也算得上頗有名氣。”

蘇玉微微頓了頓,深吸一口氣,像是在平復即將翻湧而出的情緒。

“在我出生後不久,那個天殺的知縣就……就叫人把我母親……強行擄回知縣府。”

蘇玉的聲音漸漸低沉,帶著一絲壓抑的顫抖,眼眶也在瞬間微微泛紅,“她被整整折磨了三日,那三天,母親該是怎樣的絕望和痛苦……”

蘇玉的拳頭捏得緊緊的,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手臂上的青筋都微微凸起,“最後,就被那些沒人性的下人抬著,赤身裸體地從小門抬出府,像扔垃圾一樣,隨便扔到了大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