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裡跳出來,衝著他們大喊一聲。“你們要把這些東西搬到哪裡去!”

烏陽德看了看他,沒有理會。

接著師母出來了。

彭章問:“李老師要是搬家嗎?但為什麼他在這裡幫忙?”他指著烏陽德。

褒姒說,“你一邊玩去。我要離開這裡了。”

彭章傻傻的問,“李老師呢,兵子呢?他們也要離開嗎?”

褒姒說:“我也要離開李老師。”

“為什麼啊?”

但褒姒沒有回答。烏陽德搬著個電視機出來,看到彭章還在,威脅道,“快滾,老子一腳踢死你。”

但這次彭章沒有退縮,他質問褒姒,

“你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要搬走家裡所有的東西?你把這些都拿走了,李老師和兵子怎麼辦?”

褒姒拿出一支香菸,點著,抽了一口。

“我到大城市也需要錢的。”

彭章衝著她喊道:“你可是兵子的媽媽啊!你是李老師的老婆啊,你怎麼能扔下他們呢?為什麼呢?”

褒姒吐了一口煙,“小屁孩,你什麼都不懂。”

事後想起來,褒姒也許說的是,她過得不快樂。嫁給一個數學老師,沒有情調,沒有優越的生活,什麼也沒有,每天只有破破爛爛的一個家,出了門滿眼是泥土路、三蹦子車還有冒黑煙的煙囪。她早就過夠了,早就不想如此的生活下去了。

烏陽德搬完了電視機,問褒姒:“存摺拿了沒有?”

接著烏陽德拿起一把鐵鍬,兇狠的來打彭章。彭章轉身就跑。

烏陽德追了幾步也就回去了。

彭章氣喘吁吁,那是他這輩子跑得最賣力的一次。他上體育課時從來都是偷懶的,

這次他上氣不接下氣的跑回了學校,衝進了李老師的辦公室,

“褒姒她……她……她跟烏陽德……”

但是已經晚了,

當他帶著李老師回到他那個家的時候,車子早就開走了,家裡變得空空蕩蕩的,只留下一些破床破被什麼的。

那個褒姒再也沒有回來過。

從此再沒有音信。

……

過了一陣子,彭章也離開那個地方了。

他從小沒得到什麼很好的教育。對唸書也不感興趣。最後輾轉到大城市,幹了一份月薪四千的藍領工作。

那些記憶往事,早就在他的頭腦裡遠去了,消失了。

他以為“舊日”永遠不會再回來了。

但是,舊日以一種他不曾想到過的方式,生猛的出現在了他的眼前。

就是眼前這個已經淪為成功人士的,比自己大十歲的烏子晉。

他改了名字,也確實整了容。

那塊金燦燦的表也不見了,他現在衣著高檔有品多了。人也顯得上檔次了。跟當時的小城霸王惡棍完全不一樣。

但他還是一眼就認出他了。

他忘不了這個人。

什麼在荒野裡追著自己和兵子打,朝自己吐口水,還有得意洋洋的說著自己往水庫和田裡扔廢料……這些都不是記憶最深刻的。

最深刻的是他把師母拐走的那個下午。從那之後,李老師就垮掉了。精氣神垮了,那個家也垮了。

所有的一切瞬間都在彭章的頭腦裡翻湧,

他這一輩子從來沒有過仇人,但眼前的這人算一個。

“烏陽德……”

“你,你,……你現在過得很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