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是一個孤零零的老頭子,前幾年老伴去世了,膝下也無兒女。不過他是個開朗的老人,遇到什麼事兒都想得開,也很少發脾氣。幼年時上過私塾,識字挺多,很喜歡讀書。每到夏天的晚上,他就搬個小板凳兒,手裡搖著蒲扇,坐在當街給乘涼的人們講故事。故事的內容挺豐富,既有英雄傳奇,又有志怪傳聞,如《北宋楊家將演義》、《濟公傳》等。他坐在哪裡,那裡就是一個免費的書場,吸引了很多人去聽。

馬二水不喜歡年歲大的人,嫌他們愛嘮叨,就連他爹從骨子裡也不戴敬。可他特別愛去梁丈那裡串門子,喜歡聽他那講不完的離奇故事。

中午吃完飯,二水又走到梁丈的門口。院子裡靜悄悄的,堂屋門開著,他信步走了進去。一掀門簾,屋裡沒人,飯桌子上還擺著剩飯。他坐在板凳上想:這個老爺子準是挑水去了,等一會兒就該回來了,我就愛聽他*,再讓他說一段兒。

馬二水等了好長時間梁丈也沒回來。他想回家,可是那個地方兒更無聊,還是在這裡待會兒吧!想著想著來事了兒,他要拉屎。一摸兜,沒裝紙,咋辦呢?從老爺這兒找點兒使吧!二水拿眼找了半天,連個紙片也沒有。他掀開炕蓆想看看裡面有沒有,紙倒是沒有,卻有一本又黃又破的線裝書。二水想:將就著使吧!剛要撕下兩片兒,心想:不行!老爺子準會發現的,肯定認為是我。還是撕裡邊的吧!不容易發現。翻開書,忽然看見書上印著一幅畫,他的臉騰地紅了。趕緊合上書,想放到炕板上,但又捨不得。他看看書皮,上面豎行印著三個字,只有最上邊的那個認識,是個‘金’字。二水想了想,最後還是把書揣進兜裡。

回到家,他連鞋都沒脫就躺在炕上,頭枕著被垛看起了那本又黃又舊的破書來。裡面的插圖可真吸引人,小人書上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畫兒。除去誘人的圖外,每頁上還有密密麻麻的字,而且好多是繁體字,他大部分不認識。二水想:這圖這麼好看,旁邊的字也肯定寫得好聽。可惜這字自己大多不認識,咋辦呀?有了,我借本字典不就解決了。

馬耀存這兩天讓他這個寶貝兒子給弄糊塗了:平時他只有吃飯、睡覺的時候才回來,現在怎麼了?整天躺在炕上摟著一本爛書和字典一動也不動?

馬二水如獲至寶地讀著那本書,心裡想:男的和女的之間原來有那麼多稀奇的事兒呀!

再說馬會珍把小棚子裡的木頭抱到院子裡,木頭有長有短,大小不一,他用鋸把它鋸成巴掌大大小一截兒一截兒的。一頓飯的功夫,整整鋸了一大堆。正準備往棚子裡收,馬文走了進來。會珍抬頭一看,趕忙迎了上去熱情地招呼著:“隊長,您咋這麼閒著?快進屋裡坐會兒!”馬文擺了擺手說:“不了,看你也挺忙的。我找你有件事,就長話短說吧,隊裡有件差事,想讓你去。”會珍滿臉堆笑地說:“什麼差事呀?”馬文點著了菸斗嘬了一口,吐了個菸圈才不緊不慢地說:“咱們大隊往唐山運一批棒子,一個生產隊五車。一輛車需要一個趕車的,一個跟車的。我想讓你跟車,你看怎麼樣?”會珍猶豫了一下說:“什麼時候去,得去多長時間呀?”馬文見他這個樣子立刻說:“也就十來天,臘月十幾兒就能回來,只是今天下午就出發。不讓你白去,頓頓管飯,無論去多少天,每天都給記十分,多合算呀!”會珍一想也是,還有一個多月就要過年了,家裡因為自己娶媳婦也沒幾個子了。大過年的,也得給自己的新媳婦買點兒啥的。老是圍著女人轉,也不行呀!於是會珍一口答應了下來。

等馬文走後,豔君才從屋裡出來,問道:“剛才那個是誰呀?”會珍回答說:“咱們隊的隊長。”“他來咱們家幹啥呀?”“隊裡讓我往唐山運糧食。管吃、一天還給記十分。”豔君不情願地說:“都要進臘月了,你還往外跑。需要幾天才能回來呀?”會珍安慰著她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