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因為阮妗華的言語感到不悅:“姑娘有所不知,我已為清芙贖身,並收其為義妹,她若出嫁,是從我韓家出嫁,而我,會是她的孃家人。”

好一個孃家人!阮妗華心中冷哼一聲,只覺得真是天大的笑話,她才不信韓棟看不出清芙對他的情分,可他撇的這樣乾乾淨淨清清楚楚,恐怕只會叫清芙傷心萬分。

他們這邊還在寒暄,而清芙那邊已經有所動靜,原來時辰已到,繡球,該拋了。

阮妗華這時離她很近,可以看見清芙漠然的神情,她絕美的臉龐上沒有一絲表情,本就白皙如玉的肌膚此時只透著幾分青白,連一身的紅衣也無法襯出她的血色,她青蔥十指輕輕捧著繡球,整個人輕飄飄地站在船頭,望著船下岸邊烏壓壓的人群,不知在想什麼。

這時候阮妗華已經走到了她的身側,輕輕問她:“若你不願意,你可以告訴他,拒絕他,為什麼你不做?”

清芙詫異著轉頭看她,半餉,輕輕地搖了搖頭,道:“拒絕,不拒絕,都沒有差別。”說著,揚臂一拋,大紅的繡球在空中飄過,落入了人潮之中。

她眼看著眾人爭搶,卻回過身,不去看結果,卻像是釋懷一般,面對阮妗華笑著,笑意溫暖到可以融化冰山的寒冷,如璀璨陽光,破開雲霧陰霾,她的眼神帶過正在同謝秋青說話的韓棟,對阮妗華說道:“我的命,本是屬於這個人,可是既然他不需要了,那麼給誰,對我來說都沒有區別,我想,大概我不會虧欠他了吧,自此一刀兩斷,再無瓜葛……”

“你甘心麼?”

“甘心不甘心,其實也沒有區別。我大概沒你這麼通透聰慧,可以做大事,我只會愛一個人,傾盡心神,可是得不來的,就是得不來,本來就不公平,想明白了,我就可以把心安穩地放回肚子裡。”

阮妗華本以為她會難過,卻沒有想到她表現得是如此的坦然和豁達,一時之間,不知說些什麼,安慰不成,也總不能恭喜她。

這時候,繡球已經有了歸屬。

阮妗華遠遠一看,似乎是個世家子弟,此時捧了繡球,正在被韓家的家丁請到船上來。

也有人來請,請她到船艙裡,等待同她未來的夫君見面。

清芙一點也沒有拒絕。

她說給阮妗華的話,無論是出於真心,還是隻是為自己粉飾一個太平來求心安,都沒所謂了,因為清芙最後告訴她,她剛上船的時候,也是十分地不願意,但是就在前一刻,他韓棟阻止她因人群中的閒言閒語而要回船艙的時候,她就改變了主意。

韓棟的目的,對她一點都不重要,她要的,只不過是洗手作羹湯的平凡日子,若是註定無法如此相守下去,強在一起也總會分開,既然他都不要她了,還這樣草率地決定她的婚事,就只能是因為無心了。

十幾年的相守相知,今日就是訣別的開始,他們註定了,有緣無分。

作者有話要說:

☆、傾心

阮妗華知道再勸也沒有用,便也沒再說,而事情似乎也已經塵埃落定。

秋夜涼風習習,帶來滿岸桐花的幽香,及目燈火通明處,人頭攢動著,卻漸漸散去,此刻招親結束,沒了熱鬧看,頗有些人走茶涼的味道,似乎方才擠破腦袋往岸邊擠的不是他們一般。

其實往往世界大多事,不都是如此,一時興起,可付盡一切,彼時都是真心實意,只是有些情緒,來得快去得快,涼薄的人,連感情都可如此。

阮妗華想著,也隨清芙進了船艙。

那接到繡球的少年,穿著世家公子的華衣錦緞,金冠束髮,唇紅齒白,十分秀氣,眼神更是清亮乾淨,直直地望向清芙,毫不掩飾眼中的欣喜和雀躍,像是用極了心的,卻有些不成熟的莽撞之氣。

太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