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出。二人推心置腹,深入交流藝術見解。劉先生的言行舉止及藝術理念,對馬連良的藝術產生了極大的影響。

馬連良是回民,從不在漢民朋友家中吃飯,而在劉家卻是例外。劉寶全一生不動菸酒,不吃對嗓子不好、刺激性大、容易上火生痰的東西,最愛吃老米飯青菜,有時吃兩塊窩頭,從來不吃豬肉。他說豬肉生痰,壞嗓子。偶爾買一次牛肉,燉了湯,用湯燴菠菜吃,也不吃肉。睡前還要在口中含一片梨,不嚥下去,第二天清早再吐出來,雪白的梨片變成了黑紅色,他說這就把嗓子裡的痰和火吸出來了。

為了幫助馬連良這位他非常器重的青年演員不斷上進,劉先生總是把自己藝術的經驗不厭其煩、毫無保留地介紹給馬連良。譬如,他告訴馬連良唱戲不要一齣戲一個調門,剛開始可以唱得低一些,先把嗓子遛開,然後,中間再長一點,仍不要滿宮滿調。到了最後,嗓音也遛開了,氣息也順暢了,再把調門長到最高的水準。這樣,既可使嗓音勝任繁重的唱功,又給觀眾一種越唱越有勁的感覺,這些追求藝術的執著精神和嚴謹的創新態度,無一不對馬連良今後的藝術道路產生深遠的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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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獨樹一幟(5)

在京滬之間不斷往來的演出期間,馬連良結識了對他演藝生活有畢生影響的第一個文人——邵飄萍。邵本人時任《京報》主編。曾為晚清秀才,因在杭州辦《漢民日報》抨擊時政,為袁世凱政府通緝,東渡日本流亡。1918年創辦《京報》,在創刊詞中寫到“必使政府聽命於正當民意。”他曾說:“這些軍閥,設計害民,搗亂世界,我偏要撕破他們的畫皮。”所以他走到哪裡,偵緝隊就跟到哪裡。邵本人十分喜愛馬連良的劇藝,並在報上撰文,竭盡鼓勵之能事,邵的觀點對馬連良有很大的啟發。邵認為,其一,藝術要有個性,走自己本身條件與藝術相互匹配的路,不要怕所謂“正統”勢力的批評與指責;其二,伶人演戲不只是為了穿衣吃飯娛樂大眾,更兼有高臺教化之責任,讓普羅大眾懂得“抑惡揚善”的道理,看戲是最簡單的辦法;其三,伶人不是矮人一等的賤民,是應受人尊敬的藝術家。中國的伶人若要不被別人看不起,首先要自尊自強,用藝術和德行征服舊勢力。

邵飄萍對正在成長和發展中的馬連良來說,無疑起到了鼓舞和促進的作用。他時常與馬見面,不斷地向馬介紹各種藝術門類,以提高馬連良的藝術修養;解釋詩詞歌賦,以提高馬連良的文化素質。使馬連良眼界大開,藝術的視野越發寬廣。邵飄萍勉勵他要多演能發揮其唱、念、做兼擅的戲,走自己的路。在有人對馬連良之京劇藝術改革頗有微詞之時,邵先生在《京報》上發表文章,為馬撐腰。並題寫“鬚生泰斗,獨樹一幟”於報端,使馬連良大為感動,視邵為良師益友。時值民國初期,民主思想漸起,文人士大夫走下“神壇”,與伶人交友,對伶人境界與品位的提高起了極大的作用。邵先生對馬連良的幫助,無異於齊如山之於梅蘭芳、羅癭公之於程硯秋。

在馬連良與邵飄萍的頻繁接觸時期,北京偵緝隊長馬玉林是個生活中的“朱光祖”,多次與馬連良打過招呼,讓馬連良少與邵往來,言明邵有“革命黨”之嫌。馬連良卻以為邵先生是少有的好人,為人正派,讓他懂得了許多演戲和做人的道理,為什麼不能和他往來?

軍閥張宗昌對邵飄萍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後快。邵本人日常工作非常忙,日間總在外面交際應酬,有時還造訪妓院,因為有許多官場中人在“八大胡同”中飲酒取樂,在談笑之中可以探得不少政治訊息,作為揭露他們的新聞。他警惕性也較高,夜晚多在東交民巷六國飯店或蘇聯使館避居,不冒然外出。後因思家心切,深夜偷偷回去,終於在家中被捕。1926年4月24日,張宗昌命其鷹犬王琦操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