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雀元年七月。

時至盛夏,靖雀年的第一次秋試也即將走上臺面。

同期,刑法進行了新更改,新增了出海貿易規章,設立了海關管轄。百姓商賈們爭先恐後地瞭解事情情況,不少有壯志之心的人紛紛組立船隊,相邀合作一同出海貿易;

同期,工程新修法例,改為官民合辦;

同期,地熱工藝之方由皇城工匠掌管,特別設立地勘行府,專職查探地方各地的地熱情況,並在同時期開始準備地熱的修建,預計將在次年冬落成並予民使用。

長寧的刑法改革得到了絕大部分民眾的支援。

只不過,凡是一件事情有人喜歡,就必定會有人討厭。長寧此舉,無疑也封殺了部分官吏的謀財之道,將那麼多年安逸的大臣們重重打了一個巴掌、當然,也只是針對那些頂著頭銜卻沒有做實事的人。

真正清廉的臣子,是不會懼畏皇帝的任何決定的。

“今年秋試的情況如何?”

柏清平坐在她身邊,一手正給她肩膀輕輕按捏。

殿裡的薰香換過了,原本用的是南疆國傳來的香料,但是長寧不喜。柏清平也就沒有再用,喚了人來把薰香替了,放回以前慣用的檀香。長寧常說,唯有檀香的氣味,才能讓她這心驚膽戰稍作安定。

那時候的柏清平,沒來由地心疼了。

“不是很好。”長寧躺在榻上,一手履上了額頭,獨自出神。“據悉,過了會試的只有幾個女子,兩三個?一兩個?少得可憐。想必,是沒有來赴考的勇氣,其次,地方上應該動了手腳。”

到底是一些迂腐的男子,地方哪裡有那麼多新生血液,基本上是十來年官齡的老臣了。他們嘴上說著服氣,指不定暗地裡動了多少小算盤…嘖,真是心煩。長寧打算今年秋試多選些有潛力的年輕人,到時候都分配地方去,省得有那麼多講著倫理道德的老傢伙。

“楠…”柏清平拉下她的手,有些擔憂。“有些事,不可操之過急。”

長寧一時語塞。

的確,雖說新官上任三把火,她這個皇帝剛登基也該嚴風厲行。只是,長寧的根基不穩,這段時間的新政已經足以拋頭露面、風口浪尖了,若是再改,只怕會惹來部分官僚的不滿,從而釀造禍事。

雖是天子,可是她的第一步,要集權。

子桑聿在位之時,為了更好地重新統治這一片土地,當時任命了好些心腹分配著權力來管轄方方面面。這些年來,子桑聿當年頒下的政策見效,對比前寧時期改善得太多太多;長寧初為帝時,曾想過要不要沿襲子桑聿的做法,但是。

她發現這套政策不適用於現在。

嚴格來說,子桑聿是開國皇帝,她的所作所為更大的一部分在於收攏土地,增強各地的凝聚。分權削勢是她在位時的基本舉措,因為只有這樣,才可以讓這一片重新聚合的中原呈現百廢待興之態。

只是距離那個時候已經十幾年。

十幾年不說到登峰造極的程度,但是民心可以說是達到了至高無上。長寧所在的時期是平治之期,就像她皇兄的改元一樣,乾治。乾治的意義是在於治,該怎樣才能將子桑聿留下來的精髓好好發揮,他們兩兄妹都該為這一點奔波。

長寧改元靖雀,一是為了悼念京都之變,二是為了彰顯女兒之治。

“近來,許是壓力太大了…”長寧低聲說著。

朝堂上臣子的質疑,民間百姓的嬉笑,每一天每一夜都像是噩夢一樣纏繞著她。她急著想拿出一點成績來證明自己,但是若不得柏清平提醒,恐怕她就魔怔了。

她真的太想做好這一個皇帝了。空前絕後這個詞有著莫上的榮耀,可是,也有著說不盡的苦。長寧不希望日後史書給自己的評價是難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