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筆在那契書中人處簽了名字。

那女子看了半天契約,抬頭問道:“呂將軍,如果我簽了這件文書,豈不是便陷身奴籍,吾沈家世代望族,又豈能做出這等有辱家門的事情。再說就算某簽了這文書,憑我一身武藝,你又憑什麼相信我不刺殺或者逃走呢?”那女子已經停止了哭泣,臉上淚痕依稀,但眼神清亮,神色堅定,再無方才哭哭啼啼小兒女模樣。

呂方笑道:“沈小娘子果然非尋常庸碌女子,汝家門已破,想必你最大心願並不是殺敵報仇,而是復興家門。那千貫錢也應是用來複興家門之用。你如全心助我,我便助你恢復沈家。如你逃走或者刺殺我,那也不過是毀了你家復興的希望,以沈娘子這般聰明,定不會做出這等蠢事。”

那女子隨手將那文書揉成一團,臉上破顏一笑,她媚態天生,此刻笑容盛開,雖未著脂粉,但依然豔麗無比,端得是當世無匹的國色。“呂將軍何必繞這麼大個圈子,玩這等小手段,倒是小氣了。若能助麗娘復興家門,麗娘掌中這三尺長劍自然隨將軍所指,便是這身子,如果看得上妾身這蒲柳之姿,也是將軍所屬。”

下江南 第77章 宴無好宴上

第77章 宴無好宴上

沈麗娘這一席話說完,帳中兩個男人的呼吸立刻粗重了起來,靜了半響,呂方猛然哈哈大笑:“好好,麗娘果然並非尋常女子,某家拿封文書來誑你倒是自取其辱了,佛兒,你替沈小娘子去了鐐銬,在後營專門為她立一個帳篷,好生招待便是。”

待王佛兒送罷沈麗娘回來,呂方吩咐道:“令全體士卒在營中戒備,今天中午殺豬宰羊,大享士卒,你派人仔細盯著楓林渡那邊,等待訊號,白日有煙,夜間以火。一旦有變,立刻渡江。”王佛兒沉聲領命而去。

浙江東岸,永興縣,歸元寺方丈禪房中,四個和尚正圍坐一團,油光光的腦袋燭光照在上面,反射出來如同幾個燈泡一般,屋中平白亮了幾分。當中一口大鍋熱氣騰騰,霧氣繚繞,水中翻滾的竟是大塊的肉和蘑菇。坐在主位倒是熟人,正是了空,只見他笑容可掬:“諸位在楓林渡戍守,抵抗淮南賊子,護衛佛法,這幾日也辛苦了,今日有隻麂子撞進寺內,被隔壁寄居信眾打殺了,便請各位過來打打牙祭,所有罪業,全落在某一人身上,各位請放心享用。”

了空本就生的神采飛揚,言語便給,此時曲意奉承,伸手延客。那幾個僧人都是來援僧兵中的中下級軍官,不是了空的同輩師兄弟,便是杭州城中其他寺院的武僧頭領。本朝開國時,洛陽少林寺十三僧人從太宗擊王世充,立有大功。這習武之人本就體力消耗大,素食難以提供足夠營養,於是太宗皇帝便開了少林寺武僧的酒肉之戒,於是本朝寺院武僧這葷腥之戒本就持的不太嚴的。加之這些天來,在這江邊野外駐紮,那裡比得上在寺中過的安逸,嘴裡早就淡出鳥來了,見了空如此殷勤,紛紛吃喝起來。

了空在旁取了一個罐子出來,隨手開啟封口,頓時禪房中滿是酒香,給旁邊一人倒了滿滿一碗,酒呈琥珀色,透明澄澈,竟是上好的江南名酒女兒紅。了空身旁那人,名叫了塵,是了空的師兄弟,本是靈隱寺中的武僧教頭,一身橫連功夫極為了得,是極好酒的,平日裡在杭州城中本就是無酒不歡的,這十來天在西陵駐紮,腹中的酒蟲只怕都餓死了一半,這下見的這等美酒,立刻把手中筷子一扔,搶過來飲了滿滿一口,彷彿極渴的人看到清水一般,第二口便少了許多,也不馬上下嚥,只是含在口中閉上眼睛細細品味,過了半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