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著十一點半了,伍臘梅向章悅告別。

章悅要留臘梅吃飯,臘梅高低不肯。

臘梅低著頭,往家裡走。兒子在學校吃飯,家裡就她自己。她給張冶打電話:“張冶,你在哪裡?吃飯了嗎?”

“我在路邊等班車,我爹把我媽的骨灰拿帶回來了,我等我媽……”說著說著,張冶就泣不成聲了。

“你來我家吧,我知道這趟車,我坐過多次了,得下午一點半才路過咱村。”

“到你家幹什麼?”

“我給你說個重要的事兒,你來吧,順便吃飯。我掛了哈,我給你做飯吃。”

張冶看了看手機,不知道伍臘梅找他有什麼事兒。他抬頭看了看向遠方延伸的國道,長嘆一聲,回頭朝村裡走去。

路過村口時,恰好於林開著車往北走。於林停下車,搖下玻璃問:“張冶,你上哪兒?”

“臘梅叫我去她家。”

“好事呀。”於林笑了笑說,“上車吧,我捎著你。”

“你這是上牛場嗎?”張冶上了車,關上車門問。

“上我小舅家吃飯,一起去吧。”

“我不去,我上臘梅家。今天上午,美麗膽子真大,真敢說。”

“有什麼不敢的?事情明擺著,誰都知道了,也不丟人。”

“美麗對你真好。”

“臘梅對你也不錯呀,雖然帶個孩子,人家還比你小兩歲呢,長得也好看,你就是不知足。”

“我知足啊,有什麼不知足的。我這麼個條件,有人看上我就燒高香了。就是,不是有宋福嗎?”

“得想辦法把宋福弄下去,你就看吧,今天晚上選舉,有好戲看!我,我師父,你,宋福,肯定有一個要下去,我巴不得宋福下去。”

“我就是選下了,也不遺憾。本來嘛,就沒想著能選上,咱是沾了年輕化的光。”

“我也是。最好能把宋福選下去。這倒不是說我想當官,就是不能再讓宋福禍禍老百姓了。”

“事情不像你想象得那麼容易,他這會兒,肯定在背後使勁兒。你看看會場上那些流裡流氣的,肯定是來給宋福鎮場子的。”

“可惜呀,你沒有選舉權,可惜啦!唉,到了。要不,跟我一起去吧。”

“不了,不知道臘梅找我有什麼事兒,我下車。”

張冶朝於林擺了擺手,朝伍臘梅家走去。好在是中午,人們都在家吃飯,大街上沒有人。

張冶怕被人看見,說寡婦門前是非多,就快走了幾步。伍臘梅只是離婚而已,宋福沒死。老百姓不管這些,說寡婦門前是非多,說溜嘴了,就是那個意思吧。

進了伍臘梅家,張冶轉身就把大門關上了,生怕被人看見了說閒話。

一進門,伍臘梅就把飯擺在桌子上了。高壓鍋裡上午烀的雞,還熱乎著,鏟進鍋裡簡單一炒,就是一盤菜。白菜心涼拌海米。饅頭是上午剛蒸的,現成的,也不涼,吃著剛剛好。

“上炕吃吧。”伍臘梅柔聲說道。

“嗯。”張冶脫鞋上炕,低頭便吃,悶聲不語。他也不知道說什麼,除了低頭吃飯,還能幹什麼?再說了,這些天在醫院待著,沒怎麼吃頓飽飯,他確實是餓了。

伍臘梅看著他吃,也不說話。突然,張冶抬頭,見伍臘梅深情地看著他,心一下子就慌了:“你也吃啊。”

“我不餓,你吃吧。張冶哥,你瘦了,也黑了。”

張冶一聽臘梅叫他是哥,不敢再說話了,只顧低頭吃飯。

“我知道,你肯定拉饑荒了。嗨,真是人財兩空呀。”

“前前後後總共花了20多萬,我自己有3萬,借了17萬多。”張冶低聲說。

“花點錢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