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司的人灑水洗道。都是為了今天的大婚。

眾所周知,盈袖是元親王的嫡長女,雖然她已經自請貶為庶民,但是她依然是元宏帝的孫女。

元宏帝也早早頒下聖旨,讓六部五司協同,方便謝家大婚儀式。

皇帝都這樣說了,誰還敢不給行方便呢?

自然謝家怎麼說,他們就怎麼做了。

盈袖心神不寧地坐在花轎裡,兩手絞著手上的大紅羅帕,簡直快要絞成一團亂麻。

她的下唇被自己幾乎咬得要出血了。

對方幕後之人那出神入化的手段,無所不在的蠱,讓她一點點輕舉妄動都不敢。

不敢說,不敢動,甚至不敢寫,就連對謝東籬稍稍露出來暗示的話,都只敢暗示得非常隱晦,一點線索都不透,生怕一個閃失,惹惱對方翻臉,讓自己好不容易得回來的孃親和弟弟又葬送了……

而且,後來她也不可避免地想到,就算她能避開對方耳目,將這件事說與謝東籬聽,如果謝東籬根本沒有辦法幫她,那該怎麼辦?

謝東籬這人心高氣傲,但是他再能幹,又怎麼能對付蠱這種東西呢?他又不是師父……

連他都束手無策的話,不是徒增他的煩惱?這讓他們日後如何相處?

日後孃親和小磊無論是不是會回來,他們之間的嫌隙是生定了。

思來想去,盈袖決定把這一切都自己扛下來。

讓謝東籬恨她絕情反覆,總比讓他見了她就覺得矮一截要好……

盈袖想得太入神,沒提防花轎裡面慢慢騰起一陣薄薄的霧氣,隔絕了外間的窺探,也隔絕了盈袖的五感。

可惜盈袖蓋著大紅蓋頭,看不見這一切。

……

昏昏沉沉中,她只覺得一眨眼間,自己來到謝家,往謝家的喜堂行去。

鋪天蓋地的大紅色喜綢將謝家的中堂妝點得美輪美奐,大紅織金的桌布、掛簾,連地上的地衣都是大紅金絲緞鋪就的。

她頭上蒙著大紅蓋頭,牽著大紅喜綢的一端,在喜婆的攙扶下,跨過門檻,往屋裡行去。

喜綢的一端在她手裡,另一端,在他手裡。

他牽引著她,要去拜堂成親。

紅色地衣兩邊的通道上站著許多賓客,歡笑聲不絕於耳,在她耳邊迴響。

“新娘子來了!新娘子來了!”

“新娘子的嫁衣好漂亮!”

“新娘子的鞋上有一顆南海寶珠!”

“什麼一顆?那是一對!成雙成對懂不懂!”

“新郎官好俊啊!”

“喂!眼睛看哪裡?人家已經有主了!有主了!”

咦,這道聲音好像是沈遇樂的聲音?

盈袖在大紅蓋頭下笑了笑,跟著謝東籬來到堂上站定,心裡不禁砰砰直跳。

“……一拜高堂!”司儀的聲音高高響起,壓住了喜堂內的喧囂。

盈袖心裡迷迷糊糊,下意識要往前叩拜,但是心裡又覺得有什麼事,讓她無法拜下去。

正著急間,有人大喊一聲:“慢!”

盈袖腦子裡咯噔一聲響,暗道來了!她就在等這個!

盈袖唰地一下掀開大紅蓋頭。黑得發亮的璀璨杏眸從大紅蓋頭下剛一露出來,神光離合,把眾人看愣了。

謝東籬站在她身邊。一動不動地看著她,並沒有說話。

一個穿著奇怪衣裳的女子順著她剛剛走過的大紅地衣走了上來。

那女子面容前像是隔著一層紗,朦朦朧朧看不清楚,但是她看得見對方大致的的樣子。

頭上戴著銀白色百花齊放素銀花冠,那花冠大的將她整個腦袋都蓋住了,身上穿著翠綠地鑲黑邊蜀錦高領對襟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