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半臂,露出白嫩嫩的胳膊。胳膊上還套著黃澄澄的赤金臂釧。手腕上數個細稜絞絲金鐲子困在一起,卻不覺得累贅。

寶藍地金花妝緞流仙裙,只將將蓋住膝蓋。下面露出一雙白嫩的小腿,赤著腳,腳踝上戴著金鈴,走在大紅地衣上。步步生蓮。儀態萬方,那金鈴聲由遠及近,明明細碎輕靈,卻壓住了屋外震天的喜樂吹鼓聲。

她就這樣向她和謝東籬走了過來。

喜堂上頓時死一般地沉寂,所有人都看著他們三個人。

“元大小姐,你答應我的事,不會忘了吧?”她盯著盈袖說道,聲音很是粗噶。跟她的打扮很不相同。

盈袖使勁兒瞪大眼睛,看著她的面容。卻怎麼也看不清。

那女子這時候已經走到盈袖面前,見盈袖瞪大的雙眸,那女子伸出一隻手掌,遞到她面前,道:“元大小姐,你真的連孃親和弟弟都不要了,只圖自己快活嗎?”

只見那女子白嫩的手掌突然變得如同鏡子一樣!

她從那鏡子裡,看見自己的孃親抱著弟弟,蜷縮在一個黑暗的洞穴一樣的地方,大雪已經飄落,他們身上卻沒有任何禦寒的衣物。

她彷彿還聽見弟弟小磊喃喃地道:“娘……我冷……我餓……姐姐……我冷……我餓……”

盈袖只聽見自己尖叫一聲,捂著耳朵大聲道:“我……我……我要悔婚!謝東籬!我不嫁給你!我永遠不要嫁給你!”

那女子得意地點點頭,縮回手,道:“好,你跟我走,我就信你。”說著,轉身就走。

盈袖忙跟了上去,不敢回頭看謝東籬。

謝東籬沒有說話,卻迅速伸手拉住她,對她搖了搖頭。

盈袖回過頭,正好看見謝東籬的雙眸。

她從來不知道,一個人的眸子裡能盛滿那麼多的情緒、心事、關切和掛念,統統欲說還休。

她怔怔地看著他,不由自主淚流滿面,但是想到自己剛才看見的孃親和弟弟的景象,還咬牙狠心地將謝東籬的手指一個個掰開,道:“謝副相,你另娶貴女吧!我配不上你!”

謝東籬的手一鬆,回手捂住胸口,噗地一聲吐出一口血,正好染在她大紅錦霞緙絲柔緞的新娘禮服上。

那血居然比最紅的錦緞還要紅豔。

盈袖眼睜睜看見謝東籬在她面前倒下,人事不省地躺在了地上。

“東籬!東籬!”盈袖撲了上去,緊緊抱住他,“你怎麼了?怎麼了?”她驚慌失措地去摸他的脈搏,卻發現他根本沒有脈搏!

“你氣死了自己的夫君!”

“你在喜堂上讓自己的夫君吐血而亡!”

“沒見過你這樣毫無廉恥、出爾反爾的女子!真是丟盡天下女子的臉!”

前來觀禮的人群突然圍了過來,一個個對她痛罵指責,恨不得拿棍子將她趕出去!

“不!不!我沒有!我沒有!你們快去找太醫啊!快去找太醫啊!快去救救他!”到了這個關頭,盈袖反而哭不出來了,她睜大眼睛,看向那些指責她的人群,但是那些人都是一張張空白的面容。

盈袖再也受不了這樣的刺激,一下子暈倒在謝東籬身邊。

她不知道自己在哪裡,如同在海里游泳,波浪載沉載浮,不知要將她帶向何處。

模模糊糊間,她來到一個奇怪的地方。

那裡四周都是黑的,但是卻又有很多星光閃爍,像是滿天滿地的螢火蟲。

有兩個人站在鋪天蓋地的螢火蟲中間說話。

螢火蟲雖多,光線卻並不亮。

她只能隱隱約約看見那男子穿著大紅喜服。長髮披肩,頭束大紅喜帶,背對著她。——正是謝東籬的背影!

“東籬!你還活著!”盈袖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