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不引人注目,商清時是戴著冪籬的。

隔著一層朦朧的白紗,看得不太分明。他剛掀開一角,謝流淵便已經湊了過來,用那雙黑沉沉的,彷彿曜石一般的眸子認真注視著他,聲音很輕。

“可以麼師尊?耽誤不了您太久,哪怕半個時辰都行,我真的很想和您一起去。”

見商清時仍舊沒反應,他垮下臉,鴉羽長睫在眸底投下淡淡陰翳,落寞中透著一點可憐,卻還是強撐著扯出一抹笑容來:“抱歉師尊,讓您為難了,其實……其實我不去也沒關係的……”

商清時哪還顧得上思考。

當即摸摸他的頭,道:“好好好,我陪你,不過現在還早,看會比賽再出發吧。”

目的達成,謝流淵乖巧地點點頭,站到他的身邊。

慕深:“……”

明明藥骸宗裡一股難聞的草藥味兒,他卻莫名聞到了龍井綠茶的清香。

可要他跟謝流淵一樣茶裡茶氣地說話,他又拉不下這臉。

氣到咬牙切齒時,偏偏奉陽還在旁邊補刀:“我待會也要去千星嶺一趟,慕深,若是沒人與你相約,你就在這兒守著明珠比賽吧。”

“用不著呀,”林驚月好心地開口:“這兒有我呢,慕深長老您愛幹嘛就幹嘛去。”

行。

所有人都有事忙。

就他是多餘的。

慕深深吸一口氣,黯然轉過身去,任冷風呼啦啦往臉上吹。

……

臨近傍晚,臺上的明珠發揮依然穩定。

反觀她身邊的兩個老頭,一個愁眉苦臉,一個汗流浹背,隱隱有堅持不下去的趨勢。

奉陽獨自前往千星嶺,雲珩還想在這兒多待一會兒,但腦子裡的系統嗡嗡亂叫,為了不再受到騷擾,他只好立即出發。

商清時收回視線,對謝流淵說道:“我們走吧。”

“好。”他連連點頭,手伸了出去,猶豫片刻,卻只是牽住商清時的袖角。

即便如此,他還是很高興。

藥骸宗與千星嶺,御劍往返需要兩個時辰。

兩人到的時候,天剛剛徹底暗下去,周圍是零星燈火,連綿不絕的山脈上,盡是人群高舉著火把的身影,煉藥師大會都沒有這兒熱鬧。

“山頂的人實在太多,”商清時說道:“我們在半山腰看吧。”

“好。”謝流淵點點頭,反正對他來說,重要的不是流星,而是陪著他看流星的人。

這一大片山脈,都被稱作千星嶺。商清時選了一座樹木最稀疏的山脈,這樣一來,視線就不容易被遮擋。

早已入春,但夜晚的山上還是有些冷,商清時掏出狐裘來穿上,謝流淵小心翼翼湊近,眼巴巴道:“師尊,我也冷。”

自他靈根變異以來,他的手一直冰涼涼的,商清時分不清他究竟是真冷還是假冷,但還是大大方方地張開懷抱,示意他來取暖。

商清時想象中的畫面,是謝流淵伏身在他寬闊的肩膀上,小鳥依人,直呼師尊的懷抱好溫暖。

但當人靠過來時,先前的美好幻想全被推翻,謝流淵硬生生比他高出一截,黑髮黑眸,眉眼在夜色中顯出幾分冷厲,襯托得他成了小鳥依人的那隻鳥。

“……”

不對勁。

正要開口,山頂上的人群驚呼起來,商清時抬眸,只見原本一望無際的蒼穹有流星閃過。

流星與他見過的不相同,是暗紫的顏色,身後帶著長長的拖尾,劃破這漆黑如墨的夜空。

隨著一顆流星墜落,更多的流星從天而降,伴隨著山頂上人們的呼喊聲,在即將落地時失去了所有的色彩,黯淡無光。

商清時怔怔地看著,淺色眼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