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咆哮的聲音越來越近,連帶著腳下的大地都發出一陣陣悸動。

“駕!駕!”眾人呼喝的聲音越發的焦急了。

好在這回不用主人催促,那些馬兒們已經感受到了危險的降臨,一個個奮起馬蹄,速度竟比方才快了不知多少倍。

眼看著天邊一線白線“隆隆”的越走越近,而最末尾一輛馬車此刻卻馬失前蹄,跪在原地悲嘶不已。

“換馬!”

就在車伕想要跳車逃生的時候,車隊中間突地白影一閃,一人牽著一匹馬衝了過來。

“少爺?!”

言棋震驚地看著面前一身白衣的公子,來人急切地連蓑衣也沒著就出來了,身上單薄的衣衫轉眼就被傾盆大雨澆了個透溼。

“換馬!!”來人的聲音又急了兩分,伸手去解傷馬背上的車轅。

知道自家主子的脾性的言棋不再多言,悶聲幫來人套起車來。

他拉過來的馬兒脾性向來暴烈,容不得他人近身。

然而這回,它卻似是知道危險降臨,竟乖乖地站在那裡。任言棋將那車轅套在自己脖子上。

“好了,少爺快上來!”

“駕!”

馬車如離弦的箭一般離去,堪堪同身後的白線擦身而過。

留在原地的傷馬只來得及嘶鳴一聲。轉眼就被那線白浪吞沒。

夜已經深了,車隊經過了方才那場。越發的死氣沉沉,不管是人還是坐騎,都有些筋疲力盡。

然而天上那雨,卻越發的大了,下得似乎永遠沒有盡頭一般。仰頭望去,似乎能看到那雨水同烏黑的天頂連成一線,永無止境的傾洩下來。

車廂門口掛了一盞氣死風燈,微弱的燈光照亮了車內的人影。

“少爺。你的衣物全留在方才那車裡沒了,這是我的,您先將就著換吧,不要著涼了。”

車內的人影一動不動。

言棋又喚了兩聲,那人突地抽搐了一下,卻還是沒有半點聲息。

“少爺!”

他心下暗道不好,也顧不得主子的忌諱了,上前一把將人翻了過來。

昏黃的燈光下,那人俊挺的眉緊緊地皺著,赫然是白夙臻的臉!

他臉色如常。然而那雙唇卻是色澤紫漲,呼吸間帶著滾燙的氣息……

“來人!快來人請馮先生來!”

“馮先生的馬車方才同向導的車一起前頭不知跑哪裡去了!”

外面人的回答讓言棋的心沉了下去,慌忙伸手進懷裡摸索著。想要找到一點救命的丸藥。

然而卻摸了一個空,他呆呆地看著空空如也的掌心,突地狠狠一掌擊在自己腦袋上,嗚咽了起來。

若不是自己的馬車出了問題,少爺也不會冒雨過來,就會著涼,更不會連他自己的馬車都不要了。所有必需的藥材,還有衣物,全在那輛車上。

“言……棋?”

正自責不已的狠揍著自己。突然一隻修長的手掌落在頭頂。

“少爺?你醒了?”

那人眯了眯眼,竟是連那盞如豆的燈光也承受不住似的偏過頭去。聲音乾啞得厲害,“糧種。不,不能有失!”

言棋一愣,轉眼就明白了少爺的意思。方才他趕的馬車上,裝著的是救災的糧種。

“您先換下溼衣吧,不要,不要再涼了。”言棋只覺得心下堵得慌,把方才慌亂扔在一邊的衣物撿起來。

依言換了衣物,他怔怔地倚在車廂上出神。

***

同一時間,永盛茶樓後院。

一個婦人怔怔地倚在亭子裡出神,她原本正在熟睡,卻突然被一陣心悸驚醒,就再也無法入睡。

身後的門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