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望了過去,那是……靖安三步並做兩步的走上前去,將放在床頭的那盞走馬燈提起來,這分明是阿顏送她的那盞沒錯。

“來人啊!”靖安揚聲道,守在殿外的幾名宮人聞聲入內,“這是誰拿來的?”

宮人們被靖安問得面面相覷,為首的一名回道:“稟殿下,我們調來芳華殿時,這燈就已經在了,難道不是殿下的嗎?殿下若不喜,奴婢立即撤下。”

她們也是見這燈製作巧奪天工,不似凡品,以為是長公主愛物,才不敢動的。

靖安無意識的描摹著那盞走馬燈,眉頭微蹙,吩咐道:“叫女官過來一趟。”

“是。”宮人們恭敬領命,不多時,女官奉命而來,臉色同樣有些難看。

“長公主詢問,臣不敢欺瞞,此燈乃是廢太子遺物,當年長公主遷居公主府,廢太子常寢於芳華殿。”女官整個人都都跪伏在地,新來的宮人們不知,死去的廢太子對長姐的情愫,可不只是孺慕。

靖安久久未言,她以為在這宮中,阿顏的痕跡全被抹去了。

“你下去吧,過些日子和適齡的宮人一同出宮去吧。”

那女官不由得鬆了一口氣,低頭應諾,小心的退了出去。

靖安點亮了那盞走馬燈,側身睡在榻上,一室昏暗,記憶裡的一幕幕卻全都鮮活了起來,一遍一遍在眼前重演著。她走以後,阿顏就是這樣入睡的嗎,眼淚溼了枕帕,她其實從未忘記,即便從不提起。

三書六禮,卻扇沃盥,同牢合巹,解纓結髮。

謝弘與楚雲的婚禮辦得極其盛大而隆重,又趕上上元佳節,更是良辰美景,如夢如幻。

謝謙之作為兄長自然是要幫謝弘擋酒的,同僚們平日裡沒有機會,這次當然不會輕易放過他。恭喜謝弘之餘,也賀他早日抱得美人歸,謝謙之難得的沒冷臉,來者不拒。眾人原本還抱著幾分玩笑意味,這才了悟,靖安公主當真是謝大人放在心尖上的人,數年如一日。

一圈下來,謝謙之也有些薄醉了,他想起和靖安的婚禮來,想起她當日的模樣,笑顏如花,明媚張揚,眸如秋水,唇若桃瓣。他神情溫柔得不可思議,眉眼間俱是眷戀與懷念,忍不住往女客那裡望去。

燈火輝煌,靖安像是坐在一層柔光裡,漫不經心的聽那些夫人說著恭維話,但眼眸卻有些失神了,恍惚是陷入了哪一段記憶,輕輕淺淺的笑意還未及綻開便已寥落了。

同牢合巹,解纓結髮。

“阿羲你是我的妻子了。”

靖安把盞,掩去眸中一點水光,低聲吩咐道:“我有些乏了,巧兒,著人準備回府吧。”

她起身向謝夫人告辭,陪坐的女客們自然都起身相送,少不得客氣幾句,將人送出府外才迴轉。

謝弘不由得看向謝謙之,看他意興闌珊,笑容漸苦,寂寥的望著她的背影。

三年了,謝弘不知靖安當初是因何觸怒了新皇,也不知為何自她從荊州回來便日復一日的做已婚婦人打扮,帝都流言紛紛,說什麼的都有。謝弘想二哥是知道內情的,但他卻越發看不懂二哥和靖安了,他們好似有著共同的秘密,懷著不為人知的默契,親密卻又疏離。

公主府前,鎧甲反射著火光,一片肅殺之意。

“朱統領!”謝瑾仗劍向朱謙行禮,垂首道,“臣奉命追查逆犯,還請長公主行個方便。”

朱謙挑眉神色晦暗,心中猜測著莫不是謝家又開始不安份挑事了。

“何事停滯?”馬車裡靖安聲音低緩,卻給人莫大壓力。

“讓出道來讓殿下先行,有何事你稍後再先向長公主稟報。”朱謙執韁,挑眉冷道,並不買謝瑾的賬,“我還要去宮中覆命。”

謝瑾知他是奉命送靖安回府,也無二話,揮手命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