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她的美好,他繃了繃身子,吸了吸鼻翼,有些酸楚往後一縮。

白真真注意到這微小的動作,坐在一旁的藤椅上看著坐在床上的阿正,關心問:“你這幾天傷口還很痛嗎?”話一出口又覺得後悔,她下定決心不去故意提起他傷痛,這一糊塗又問出來了,有時候疼痛這種事,不提還好,越提越痛;這還是次要的,要是每天把阿正當個三歲寶寶看待,讓他覺得自己沒用,一天需要別人來同情照顧,是很傷自尊的;阿正當了那麼多年卑微的奴隸,自我輕賤嚴重,正需要鼓勵來提高自信。

阿正穿著一身常服,寬大的長衣將身上的傷遮了個嚴嚴實實,他梳得整齊的頭髮乾淨搭在後面。臉上的傷已經消腫了,只留下黑色的結痂。他逆光而坐,窗戶後面的陽光投了進來,勾勒出一個消瘦的身影,他坐得挺直,全身反射著陽光的餘溫,這種姿勢,生生帶出一種似乎天生而來的貴氣。他無意識低低垂著頭,不想讓她看出他的神情,道:“一點不痛,都好了。”有她在,即使再痛的傷,也變得無足輕重。

“做人要誠實,痛就痛嘛,有什麼了不起的,痛又不是壞事。阿正啊我告訴你,”白真真又翹翹眉頭,眉飛色舞地歡樂講了起來,“我當大夫的明白,疼痛這東西,能激發人的潛能,讓人變得更聰明更清醒,長期疼痛呢,甚至能延年益壽,添智生慧,這還只是表面現象,最重要的是還能積累福氣,以後大富大貴。哎呀,你知道以前那個頭懸梁錐刺股的那個誰誰嗎?”白真真沒正規讀過書,也就是個能把字認全能寫的水平,這些歷史在山上的時候也就是聽師兄師姐說說而已,自然記不起名字等細節,“我聽說他痛了十年,就當了六國宰相,可謂是風光無限啊;阿正你痛了二十年,你說你以後能有多威風?”

阿正以前在痛苦中掙扎難熬,都是哀怨自憐,從來沒想過這種事。這種開導,給阿正點起一絲亮色,他對未來燃起一絲希望和豪情壯志;然而他又想起什麼,這亮色又瞬間熄滅,暗淡道:“你說的那個人是蘇秦,他最終結局悽慘,是被五馬分屍死的。”

白真真忽然感覺到詭異,阿正一個奴隸竟然知道她都不知道的文化歷史?或許是聽誰說的吧,她沒有往深處想,只是覺得有些沒面子,但是她天性不愛認輸,硬著頭皮也要把事情編下去:“他最後倒黴是自己命不好,誰叫他姓蘇呢?那就是輸家的意思,蘇秦蘇秦,自然就輸給秦國了。人家嬴政姓贏最後就贏了。你看啊,這嬴政名字有一個正字,你名字也是一個正字,阿正你肯定是笑到最後的那一個沒問題啦!”白真真覺得自己扯來扯去還是有點牽強,乾脆問,“阿正啊,你究竟叫什麼名字來著?”

“阿正自然叫阿正。”阿正覺得她問得有些奇怪,隱約覺得她知道一些事情,莫非她背後的那個鄭大人正是派她來找自己做什麼事情的?

白真真撲朔這眼睛問道:“不對啦,我知道你三歲前可是王子,總有個正常的名字吧?”

阿正覺得有些晦澀,這個名字被埋葬了十七年,如果她今天不問,也許這個他所珍惜的名字會被永遠埋葬。他的秘密,對她不想作隱瞞,他信任她,比信任自己還甚,他緩緩地,鄭重地,像是交託重要信物般,一字一頓到:“趙世正,世界的世,正義的正。”

“這個名字太好了!”白真真一拍大腿,“那就是預兆著你會帶給這個世界一股昂然正氣!”

這句話,像是一點燭火,點燃了茫茫草原,這正是阿正最大的心願,阿正原本渾濁的眼睛在一瞬間變得清澈透亮。那是他從小到大的願望,他希望人人能互相尊重以待,他希望有人受到不公正待遇時能有人挺身而出站出來說一句公道話,他希望人間充滿正氣。她竟然如此懂他,竟能知道這個卑微奴隸心中遠大的夢想,想到這兒,阿正的眼眶有點溼了,眼前的白真真變得模糊,帶著欣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