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瀨和男人並肩站在一起,呆呆地看著站臺對面的廣告。明天總早上十點開始的會議,想到這裡,才發現自己忘記把資料的概括看一遍了。概括檔案的工作是交給松下做的,但是河瀨可沒法相信他。明天早上還是早點去公司做個檢查的好。

對了,回去的時候要去便利店連男人明天的午飯一起買了。晚餐他都是和自己一起吃,所以不會忘掉,但是中飯卻經常就這麼餓一頓。雖然這也是河瀨會忘記準備的不對……

河瀨之所以還能勉強忍耐著照顧男人的日子,一大部分是因為能用男人的銀行卡。如果他能自己出看病的錢和吃飯的錢,那河瀨覺得自己的態度多半能比現在更好一點。

就在他無意識地玩弄著繩子的時候,繩子忽然從指尖滑脫了。繩子垂在男人的手下,遠遠地傳來電車駛近的聲音。河瀨知道自己必須要去抓住那條繩子,可是他伸不出手去。男人應該也發現繩子一端鬆開了,但是他卻只是微微動了動手指而已。

如果說……河瀨陷入了思考。如果這個男人現在跳下站臺的話,那自己說不定真的不會去拉他了。放開繩子是個偶然,而男人跳車的事情只要裝出根本沒注意到的樣子就好了。反正無論哪個,都不是自己蓄意而為。不會遭到任何人的非難。而這樣一來,自己這麻煩的生活也就結束了。

電車的轟鳴聲,接近的燈光,男人的腳步帶著明確的目的超過了地上的黃線。掉下去的男人,電車劇烈的剎車聲……這些都是妄想。為了自己方便,逃避現實的妄想。

河瀨心裡一緊。因為旁邊的男人慢慢地向前走去了。就好像被自己命令說“你要這麼做”似地,和妄想中的男人一樣走了出去。

男人要走第二步的時候,河瀨抓住了他的手臂。粗暴地把他拖回了白線的內側。但河瀨沒有問他為什麼要向前走。

手臂在顫抖,嗓子幹得快要裂開……他根本發不出聲音來。

“我以為已經可以上車了,現在還不行嗎?”

河瀨沒有問,但男人卻解釋了起來……可這肯定是撒謊。河瀨心情灰暗地上了電車,三站地很快就要過去了。

從最近的車站到公寓要走十分鐘,但是河瀨卻覺得這段路前所未有地長。他就好像帶狗散步似的,在前面拉著繩子,而男人偶爾會慢了一步,吧繩子拉緊。身後傳來汽車的引擎轟鳴聲,回頭一看,一輛大到小路快塞不下的大卡車開了過來。

這條道上沒有車道和步行道的明顯劃分。河瀨向右一閃,就猛地拉緊了繩子。男人應該是感覺到了,也靠到河瀨旁邊站住了腳。卡車轟隆隆地擦著他們的邊開過去了。帶起的風吹的男人的劉海亂晃。

如果自己在這裡放手的話……河瀨考慮了起來。這條路走了幾次了,這男人不知道是不是記得路。不對,只要放了手,這男人多半就再也回不來了。然後就會在哪裡運氣不好的死掉。男人沒有隨身物品,保險證和銀行卡也都在河瀨手裡。就狀況而言,和在過街天橋上那次一樣。

河瀨就這麼想象著被自己放手的男人衝到路中間,或者自己從過街天橋上跳下去的樣子時,不知不覺就回到了家。雖然妄想一下沒什麼,要是真的變成了現實就會很可怕。他嘆了口氣,為了完成那麻煩的工作,把男人帶到了脫衣所。

知道接著是什麼程式的男人迅速地脫了衣服。河瀨也脫成了全裸,給男人的右手套上了塑膠袋,再用膠條固定住。帶他進了浴室,讓他坐在椅子上。把熱水調到合適的溫度,澆溼了男人的全身,無言地刷洗起那頭灰色的頭髮來。

手指從男人混雜的白髮的頭髮裡滑過,眼淚不由自主地從眼眶裡溢了出來。至於掉在頭上的水滴並不是淋浴而是眼淚,那個男人是不可能會知道的吧。

對男人的厭惡滾雪球一樣地越來越大。雖然在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