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有稀罕貨,也不由移過了目光。

不一會兒,錦衣衛就從太白樓的寶閣裡捧出一鑲金嵌玉的大盒子。

“本王一直想,這麼大的杯子,怎能喝茶?”李成器取笑著,“今日才正好派上用場,開啟。”

閻竟新上前,將盒蓋開啟。

令月踮腳一望,見盒內是一排琉璃大杯。不過,相比於中原琉璃的絢麗多彩,這波斯來的玻璃杯,竟是全透明的!

——她突然明白李成器的意思了。

李成器的心思縝密,竟到了這個地步。

袁螭突然咳嗽一事,看來從中生出疑心的,不只她一人啊……

袁螭離座謝恩,小心的接過了這薄如蛋殼的玻璃杯。

“這波斯人真是奇技淫巧啊,”他由衷的感慨著,“果然不是我大齊國工匠能造出的……竟通透如此!”他翻來覆去的研究著,觀賞著……

“袁世子就放心用之飲茶吧,”李成器彷彿看透了袁螭的心思,“這波斯國的工藝和中原本土是不同的,波斯的皇帝,都用它飲水呢。”

中原的琉璃器具,都是祭祀觀賞之用,他怕袁螭疑心毒害……

“謝王爺抬愛,臣是著實稀罕此物,心嚮往之,有些不忍勞役之……”袁螭貪念著那上下透明杯子,一通言語,目光竟就不曾移開過半毫。

“袁世子如此喜歡?”李成器有些可笑。

“愛不釋手……”袁螭這副垂涎三尺的模樣令月真是從未見過。

“這玻璃件兒一套是六個,既然袁世子喜歡,這個就賞你了。”李成器很是大方。

“謝王爺賞賜!”袁螭甚是開心,當下離座謝恩不表。

令月在後看不明白了,袁螭竟如此喜歡玻璃製品?從前一點跡象也沒看出來啊……難道,這玻璃杯裡,還有什麼道道不成?

不會啊,一套之中隨便的一個,且上下通體透明,連個花紋都沒有……

侍奉全場的錦衣衛上前,為袁螭刷淨了杯子——其實是疑心的檢查了一番——再給倒上了滿滿一杯子茶水。

中原喝茶都是用小杯,這樣大的物件,用來喝茶就是牛飲,有辱斯文……

“咳……”袁螭一邊咳著,一邊將杯中水一飲而盡。

“麻煩小哥,拿幾葉綠茶來。”他突然靈機一動,不知想到了什麼光景。

眾人皆將目光移來,看那袁螭自錦衣衛手中茶器之中,慎重揀出了七八葉較大飽滿的綠茶。

別說,這富家公子哥兒就是會玩。

這小小的幾葉綠茶,在大玻璃杯中被 水一衝,慢慢的舒展開來。

似綠央吐翠,映著那透明的杯子煞是喜人。

“這景緻好。”旁邊楊閣老由衷的讚歎起來,“袁世子妙人也……”

袁螭輕輕的咳著,病情也似好了許多,他噙著嘴角看那杯底綠葉舒展,很是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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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正之後,終於輪到了左軍都督府。

令月得袁螭欽點陪同,終於踏上了嚮往已久的文彭閣青磚實地。

整座文彭閣外觀之敗落的很,牆柱明面全被火煙燻黑。

但內裡由於天雨及時,還是明麗齊整的很。

一排又一排的大小石料有序的堆放著。

閣中央,由幾臺大條案拼接而成一巨大的篆刻工作臺。上面擺放著所有篆刻成品,及篆刻用具。

令月細細的瞧了一下,筆、墨、硯臺、線繩、印刀、砂布、木製印床、印刷兒、棕帚、拓包、印規……

條案下,是一個大的洗硯池,池水尚清。

再無其他。

想都不用想,這些明處,錦衣衛早已經掘地三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