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一揮,便要打散女孩魂魄,黑色霧氣如蟒蛇纏向小女孩,瞬間將她吞噬大半,女孩淒厲慘叫,身形幾近消散。

杜若鴻挺身而出,護住女孩,“前輩莫要再執迷不悟,殘害無辜!”柳秀才怒極反笑,“無辜?這世間何曾對我公平!吾今日便連你這多管閒事的書生一同吞了!”說罷,周身黑霧暴漲,幻化成無數黑色觸手,觸手之上滿是倒鉤,寒光閃爍,鋪天蓋地朝二人捲來,所經之處磚石皆碎成齏粉。

杜若鴻拉著小女孩,拼死朝村後奔去。那古井邊陰氣最重,迷霧濃稠如墨,寒意刺骨,仿若通往九幽地獄。井口隱隱傳來陣陣嘶吼,似有洪荒巨獸蟄伏。杜若鴻定了定神,尋來一根粗藤,一端繫於樹樁,緩緩朝井下探去。

下至半途,井下忽現一雙巨目,幽綠陰森,緊接著,一隻周身鱗片如刀、三首六臂的水鬼猛然躥出,口中噴出黑色毒霧,毒霧所觸之處,井壁岩石迅速腐蝕,簌簌剝落。杜若鴻捂住口鼻,揮劍抵擋,劍身卻被水鬼鱗片輕易彈開,震得手臂發麻。小女孩急道:“恩公,那玉佩在井底石龕,水鬼弱點在其脖頸逆鱗處!”

杜若鴻看準時機,趁著水鬼攻擊間隙,攀附井壁飛身而上,直刺水鬼脖頸,那怪物吃痛,狂性大發,一時間井水翻湧,如沸水般滾燙,幾近將二人吞沒。水中竟浮現無數慘白人臉,張牙舞爪地拉扯二人,杜若鴻咬牙堅持,連刺數下,終於挑開水鬼逆鱗,汙血噴湧而出,濺了他一臉,惡臭熏天。趁其癱軟,迅速下潛撈起玉佩。

剛出井口,柳秀才已在等候,怨念洶湧,天地變色,風雲滾滾如墨,仿若末世降臨。杜若鴻舉起玉佩,剎那間,溫潤光芒綻放,如日光穿雲,驅散周遭黑霧。柳秀才面露驚恐,連連後退。“前輩,怨念終是虛妄,放下仇恨,往生去吧!”杜若鴻高聲勸道。

柳秀才身形凝滯,望著那光芒,往昔記憶紛至沓來,心中怨念竟有了一絲鬆動。諸多冤魂受玉佩感召,紛紛圍聚,祈求一同解脫。柳秀才長嘆一聲,眼眶溢血,終是緩緩散去周身戾氣,“罷了,百年冤孽,就此了結……願後世莫再有吾等冤屈。”言罷,魂靈消散,村內陰氣漸消,破曉曙光灑下。

然而,當杜若鴻轉身欲離村時,卻見村口不知何時多了一位老叟,目光幽幽,神色詭異。老叟嘿嘿一笑:“書生,這隱霧村秘密可不止於此,你以為柳秀才真那般好勸服?莫要天真,你已被這村子怨念纏上,往後日子,等著瞧吧……”言罷,化作一陣青煙消散。杜若鴻心頭籠上一層陰霾,快步離開,卻不知身後隱霧村廢墟中,隱隱又泛起絲絲黑霧,似有未消怨念在暗中窺伺,伺機而動,歸家途中,但凡夜幕降臨,總有隱隱哭聲相伴,仿若隱霧村冤魂不捨離去,那恐怖經歷如鬼魅般縈繞餘生,令他夜不能寐,時常驚起,冷汗溼衾,而每思及老叟之言,更覺寒意徹骨,不知未來還有何等詭事靜待……

此後,杜若鴻雖歸家,卻仿若丟了魂靈,時常對著虛空喃喃自語,似與人爭辯。家人尋來諸多郎中皆束手無策。一日,杜若鴻獨坐書齋,恍惚間又回隱霧村,柳秀才猙獰重現,狂笑道:“書生,吾等怨念豈會輕易消散,你攪擾吾復仇大業,便拿命來吧!”言畢,黑霧捲來,杜若鴻眼前一黑,再無聲息,待家人尋來,只見滿室凌亂,杜若鴻七竅流血,死狀可怖,仿若被萬千怨魂啃噬,身旁書頁上,隱霧村三字殷紅如血,洇染開來,似要將這段秘事再度拖入無盡黑暗深淵,那古寺經卷傳說,也隨他一同埋葬,只剩隱霧村之名,成了世人談之色變的禁忌,警示著莫要涉足那怨念織就的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