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一聽,臉色微變,語氣也軟了幾分。

“我忠信侯府先休再娶,實為不妥,但此舉實屬無奈。我兒從始至終想求娶之人,唯南枝姑娘一人而已,還望沈院首念在吾兒一往情深的份兒上,成全他的這份真情。”

說完,又意味深長地看向沈懷安,淡淡補充。

“何況兩家聯姻,對沈府,對沈院首,那可都是百利而無一害的事。”

氣氛一時有些微妙,沈懷安眉頭微蹙,似在衡量林氏話中的分量。

一旁的顧氏剛想開口,便被他一個眼神硬生生壓了下去。

良久,沈懷安緩緩吐出一句話,語氣裡滿是欲言又止的無奈。

“婚姻大事,豈能兒戲?何況……沈某實在擔憂啊!”

林氏一聽,面上閃過一抹尷尬,卻也強撐著笑意。

“沈院首明鑑!我兒對南枝姑娘一片痴情,實乃被前事所累。”

她苦笑著繼續,字字句句都說得情真意切。

“若非如此,昨日他又怎會甘願冒天下之大不韙——當眾休妻?”

這話一出,一直悄聲立於屏風後偷聽的沈南枝心頭一震,眉宇間微微有些動容。

雖然她早就聽說:侯府世子宋文璟昏迷一整年,一醒來就為了自己,不惜觸犯眾怒,也要當眾休妻。但此刻親耳聽見,還是不免一陣得意。

更何況,這宋文璟昨日才休了沈青青,今日就急吼吼地來求娶自己。

還是讓堂堂二品誥命夫人親自上門提親?

這樣的迫不及待,排面十足,當真對自己情根深種呢。

但沈南枝的喜悅還沒持續多久,就見沈懷安眼神突地冷了下來,語氣裡透著推託。

“此事來得太過突然,夫人您這是在為難沈某啊。”

話音剛落,沈南枝再也按捺不住,衝出屏風,撲通跪地。

“父親,世子的真心實在讓女兒感動,求您成全!”

沈懷安見狀,暗暗給身邊的顧氏使了個眼色。

可顧氏卻故意避開他的視線,轉頭對著林氏由衷地讚了句。

“郎有情,妾有意!果然是良緣!”

林氏神色一鬆,笑眯眯地接過話茬。

“哎呀,真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她邊說邊快步上前,親手扶起地上的沈南枝。

說話間,一隻溫潤的玉鐲便滑落到沈南枝的手腕上。

“好孩子,這是老身當年封誥命時聖上賞的,最是養人,給你正好。”

沈南枝的臉頰瞬間染上了紅暈,羞澀得不敢抬頭,只是低聲道謝。

林氏看著,滿意得連連點頭,離開時連背影都帶著喜色。

只是沈府大門剛一合上,沈懷安的臉色便陰沉了下來。

他猛地一揮手,桌上茶盞應聲而碎,碎片四濺。

“愚蠢!”

顧氏自知違背了沈懷安的意思,趕緊軟下身段,柔聲哄道。

“老爺,雖說忠信侯爺常年患病,侯府大不如前,但畢竟有從龍之功,又有爵位可世襲。世子如今已大好,對咱們南兒又一往情深,這門親事實在是打著燈籠都難找呢!”

沈懷安一聽,頓感火氣直冒,粗聲粗氣罵道:“婦人之見!”

又見顧氏和沈南枝一副不明就裡的樣子,只得怒其不爭地耐著性子解釋。

“昨晚,忠信侯府那場大火燒得蹊蹺。今兒一早,二品誥命就巴巴上門提親。急成這樣,你們真以為是咱們沈家臉面大嗎?”

沈懷安的臉色越說越沉,顧氏一看,臉唰地一下就白了。

一旁的沈南枝卻心有不甘,用手扯了扯沈懷安的衣袖,聲音軟糯得像,“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