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現在不上班,身邊窩只貓,有本書,就安靜地坐在玻璃窗下,和有溫度的城市相伴。

“喂,看什麼這麼出神。”同事米敏拿書輕輕拍打我的頭。

“沒什麼。”我敷衍著。

米敏和我同時進入公司,算是在公司內關係最好的。

她翻開那本書,從口袋裡掏出一面鏡子。她沒有化妝,而是藉著書的遮蓋在偷瞧辦公室其他同事。

米敏看到我驚訝的表情,無奈地解釋道:“大碧池簡直是人間癌細胞,我要抓住她的把柄,好讓她閉嘴。”

“所以你就”我往她身旁靠近,儘量遮擋她的動作不明顯:“這樣的話,你和她的矛盾不就更大了嗎!”

“為什麼不可以,她可以背後嚼舌頭根,我光明正大地觀察她,本著研究人類癌細胞的科學精神,怎麼不好。”

“這算光明正大?”

“還好吧。”

“對了,你有沒有什麼猛料。做賊心虛,我現在是感覺到了。”

“我不是你,沒有那種天賦,你加油,我精神支援你。大家都是普通人,又不是在演戲,哪來的猛料。”為了讓她閉嘴,我塞滿她的一嘴餅乾。米敏一說話,只噴渣。

米敏嘴巴小小的,但咀嚼能力強悍,絲毫不遜色與蝗蟲的口器,兩下餅乾吞入下去。我驚訝地看著她嗓間食物的移動。

她舔兩下手上的糖粒,悠閒地說:“怎麼不可能!現在樓道離得那麼近,都沒有人心距離之間的兩層皮厚。別看咱們這裡一個個穿著鮮豔的,沒準離開公司之後,都是‘風雲人物’。”

我知道她的話不針對我,可還是覺得被戳中。

米敏見我不吭聲,就開啟一本雜誌看起來,我也無聊,便一同閱讀。她翻開第三頁,我驚訝地手軟掉,杯子被我及時接住,熱咖啡燙醒我。

是她!

我不顧一切拿過雜誌,看著曾經無比熟悉的舊朋友—郝澤宇。

在那本企業家雜誌上的她比記憶中更瘦,下巴尖了。她已在這城市打拼出一片天。上學的時候,郝澤宇臉色不好,發黑。陽光下油墨反光的雜誌上,郝澤宇的膚色白得反光。幹練的高馬尾、柳葉眉,外加一雙粉黛的眼睛搭配出郝澤宇有氣場的瑰麗美貌。

其實我不應該驚訝的。她成績優秀,班級活動她的參與性高,綜合能力很強。

我的驚訝其實是驚喜。

高中有天我睡覺前,望著天花板就突然想郝澤宇以後會是了不起的人。果然這天被我盼到了。

我頗為欣喜,覺得自己是個了不起的預言家。

然而,郝澤宇已是過去,有了新名字—郝澤澍。雜誌稱呼她為中國企業新女掌門人。

多年不見,郝澤澍已是陌生人。

如果不是白嫩長相,我只聽她的名字,總覺得是個男孩子。不過,她還真的像個男生一樣地拼命。

我下班早,天色未黑,正是夕陽被打碎流落世間最美地時刻,我坐上公車,籠罩在光影漸變的陰影中。

興許是冬日傍晚少有人欣賞的美景,我很興奮。我從包裡掏出那本雜誌,反覆看。時隔多年能夠聽到我朋友—曾經的朋友的好訊息,我真的很興奮,好像能對她的那份成功感同身受。這樣的感情,我想只有家人和摯友之間才有。當然我也知道這樣的突然出現,在世上,往往會被懷疑為了錢或者幫助。我並非不通人情世故,知道時間和隔閡的關係,只想見見她。

我們共有曾經美好的歲月,現在只是順路問聲好,僅此而已。

我就半路下車,打車一路來到雜誌提供的公司地址。

市區最貴的寫字樓下,我仰頭看著頂層邊緣光亮的金屬色。衣著幹練的城市男女行色匆匆,像幾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