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干擾的河流,從靜止的我兩旁分流。

沒人會停下來,也沒人願意停下來。停下,在大城市意味著死去。

因為你會沒錢交租,沒錢吃飯,什麼都沒有。而畢業生一波接一波地湧來這所城市的節奏,不會停止。停下來的人最後只能打包所有的行李,被這個城市瞬間擦乾淨痕跡。

只有缺機遇的人,沒有缺人的大都市。

可郝澤宇已不一樣了,是真正在城市紮根的強者。

我感覺到身份地位的落差,一時沒了主意,覺得還是回去比較好。都倒這兒,我不甘心硬著頭皮到七樓,被前臺叫住。我想該怎麼稱呼自己的身份,才能不更尷尬。

“請問,您是否和我們郝總有過預約。”前臺又問我。

我尷尬地開口:“我找錯了,再見。”便匆忙離開。

我第二天頭腦冷靜後,準備好解釋又來了:“我和郝澤澍是同學,有同學會的事情和她聊,你可否轉達,就說是個叫韓初的老同學來過。”

前臺抱歉地說,郝總最近出差。如果轉達成功,會電話通知我,可以不用常來,

我在站臺上正登車,離很遠就看到郝澤宇從一輛賓士下來,距離我只有一個馬路。可我已經激動得差點闖紅燈,腦袋全塞著我們曾藏在牆角里秘密的眼淚。

那是專屬我們的秘密,和暗號。

趕到電梯的時候,關已經門了。我等得腳尖不自覺翹起來。於是我衝進樓梯,瘋狂地爬,想在郝澤宇出電梯門的一瞬間,蹦到她面前,給她一個巨大的驚喜。

多年未見,如果她願意哭的話,我一定會搶著比她哭得更厲害。。

額頭上的汗流個不停,我全然不顧,我終於氣喘吁吁地衝去7樓時,電梯已到20層。

我氣還沒喘勻,就找前臺。

“你有什麼遺落得嗎?呀!你怎麼出這麼多汗。”

“我剛才看見郝總了,你轉告她了嗎?”

前臺一臉迷茫:“郝總?她還在出差。我想你可能是認錯人了。”

“不可能,我剛才真的看見她了。”我和她爭執。

“我想你需要去看眼科,保安會請你出去。”

就這樣,我就被保安趕走。

我真的看見郝澤宇了,絕對沒錯。因為她也看到了我。

人的速度—奔跑終究跨不過時間。

電梯的樓層數字逐漸遞減,我的心也逐漸冷卻。

唉!她根本不想見我。三番五次問詢都沒結果,我居然沒能反應過來。

為什麼,不直接告訴我?我有些生氣,更是氣自己到底發什麼神經。這麼多年過去了,總拿高中友誼說事,也是幼稚。高中時,路上常偶遇初中同學,往往目光交錯之後,大家默契地把目光投向各自的方向。反倒是有過瓜葛的同學,竟能互視一笑,彷彿在江湖武林中恩仇泯滅。

我站在郝澤宇的車馳車前,洩了氣,正翻找公交卡,身旁兩個剛才穿亞麻色西裝的成熟男士走過,開啟車門。他們說說笑笑,聲音如鍾,說的話直往耳朵裡鑽。

他們在嘲笑一個女人,說她公司外強中乾,還總想吃個大的。不過女人,終歸是弱者,被一屋子的男人嘲笑,居然還能保持微笑,那臉上的粉都要掉了。賺點錢養老也是不容易,又沒有男人會娶她,這個單子權當做善事。

另一個拍著那人的肩膀:“一個不乖乖在家生孩子的女人,天天和我們男人搶資源。”

我在一旁噁心著,心想如果不是沒長眼,誰會嫁給他們。我盯著他們,看還會做出何等羞愧的事情。果不叫人失望,一個掏出大錢包裡的一張名牌,笑著往地上一扔,開車甩著尾氣離開了。

沒一點公德心。我邊罵邊撿起名牌,心中五味雜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