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安,走了。”祁歲桉轉身,回身眼神不經意掃過臨街最高那層的花窗,裡面飄出清越絲竹絃聲。

他駐足片刻,那窗子雕花繁複,將暖光割裂成不規則的形狀,看不見人,空蕩蕩。

樂安見狀趕忙回到他身邊,“殿下,要進去嗎?”

祁歲桉緩緩收回視線,不點頭,也不搖頭。只是轉身徑直朝遠處的碼頭走去。

碼頭上船舶如織,來來往往的縴夫貨郎和各地遊客,祁歲桉看了一會,沒找到他想看到的人,覺得無趣便帶著樂安回到了府上。

一跨進門,居然在中廳看到了成箱的女子衣裳首飾。

樂安被這仗勢嚇了一跳,嘴裡嘀咕,“這不會是真要帶回家來了吧。”

祁歲桉瞥了一眼,然後遠遠走了。

“等等我,殿下。”

樂安追上去,心裡又罵花朝。還說,只要帶殿下去清月樓下繞一圈,殿下準保就會直接衝進樓裡去將陸瀟年拎出來呢。

哪知殿下連正眼都沒瞧上一眼就回來了。

回來後,祁歲桉倒是說累了,卸下面具後早早吹了燈睡下了。

可不知為何耳邊都是那惱人的絲竹聲,他翻來覆去,想了很多,但又好像什麼都沒想。

腦子裡亂糟糟,各種聲音糾葛在一起嘈雜地吵得他睡不著。

幾乎天快亮是時候,他才迷迷糊糊進入了淺眠。混沌中,他彷彿又看到那隻大黑狗,祁歲桉看到它就不自覺地心煩,恨不得上去踢兩腳。

就在這時,他耳中傳來細微的吱呀聲,有點遙遠,一陣幹冽氣味混著淡淡酒味飄進鼻尖。

味道越來越清晰,腳步聲也逐漸明瞭,祁歲桉心跳不由地加快,但他沉沉閉著眼睛假寐。

熟悉的氣息帶著壓迫感,在一寸寸靠近。祁歲桉心跳不休,耳膜被自己震得要快聾了一樣,也不知道這樣的靜夜裡會不會被聽到。

儘管他閉著眼,陷入無邊的黑暗中,但他的感官變得極其敏感。他彷彿能看見陸瀟年就站在他床帳外,漫不經心地曲起食指挑開了床帳。

隨之那種屬於江南冬夜的冰涼清冽忽而就闖入進來。

四周變得更靜,沉默和目光一齊籠下來,像是一張撒入江裡的漁網。水底的魚逃不及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被網在裡面。

祁歲桉竭力控制睫毛不去發抖,儘量讓自己呼吸聽上去深而勻緩。

但天知道這有多難,因為他不知道陸瀟年接下來會做什麼,這種未知的危險氣息令他手心攥緊、溼透。

陸瀟年在看他。

他在想什麼?

為何沒有動靜。

若自己忽然而起會不會將他嚇一大跳而不再敢妄為?

可不知為何,祁歲桉此刻並不想這樣做。就在心慌如野火一般開始蔓延時,一股溫熱鼻息忽然撲在他臉上。這一下就令祁歲桉差點失了心防,睫毛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

幸好有靡靡夜色替他遮掩,祁歲桉斂息凝神,感覺微涼的鼻尖抵著他的輕輕蹭了兩下,隨著一聲微乎其微的輕笑,那股熱氣驟然消失遠去。

祁歲桉偷偷綿長而緩慢地換了口氣,手心裡攥成一團的被子已經濡溼一片。

忽而,陸瀟年的大掌又落下來,落在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