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壺,兀自斟上兩杯酒,兩杯紅得如血的酒,盛在通透白皙的玉杯中,如血映殘陽,悽豔美麗。

“這是我自己釀的葡萄酒,你可有興趣一試?”微生霧擺手一讓。

楊樂天瞄了一眼,冷冷地回答:“對酒,我沒有興趣,但求你放我出去。”他從不曾這樣低三下四地求人,這回,他是真的不能再等。

微生霧看了看一臉冷峻的楊樂天,似乎是被外面的風雪感染,整個人都凍住了,僵直地站在門口,一步也不肯向裡走進,於是他又看了看杯中酒,意味深長地嘆了口氣。

有風雪從門口飛進來,落在楊樂天身後的衣袂上,他的眼神更冷了,心底對妻兒的渴望化做殺氣,逼向屋內那個看著酒杯的人。

“定要以命相搏,是麼?好,儘管放馬過來,我楊樂天欠你一命,就先讓你刺我一劍。”

“何必那麼麻煩。”微生霧搖搖頭,瞧向桌上的兩杯酒,“我已經先行在其中一杯酒中下了致命的毒藥。這是我新發現的一種毒,從彼岸花中萃取而成,解藥還沒研究出來,所以……”他頓了頓,苦笑:“若喝到了這杯毒酒,無論是誰,都會與琳兒yīn陽相隔。”

“毒酒?!”楊樂天驚駭,卻是毫不猶豫地走了過來。

微生霧點點頭,看著這兩杯血sè的酒,目光沉靜:“對,兩杯,只有一杯是毒酒,你一杯我一杯,共飲!活下來的那個,就出谷去找琳兒,可是公平?”

“咳……的確公平。”楊樂天注視著兩杯嫣紅如血的酒,忽然伸手去取,微一猶豫,手懸在半空。“左邊?右邊?琳兒……我不能死!”他的手伸向左邊,那腕骨又向右一轉,偏向另一杯酒頓住,下一刻便昂頭飲下。

酒水甘甜香醇,滑過喉間,竟能如此美妙。不過,這酒真烈,剛剛下肚還暖暖的,馬上就覺得頭腦昏昏沉沉,難道是……選中了那杯……毒酒?!

楊樂天緊蹙了眉心,他不能接受死亡。忽覺嘴角一抹粘稠的液體流下,用手一抹,這樣殷紅刺眼的顏sè,是血麼?在他意識失去的最後一刻,看見微生霧端起另一杯鮮紅的液體,一飲而盡。

龜谷,靜謐而沉寂。

灰白sè的天空中,大片大片的白雪鋪天蓋地的席捲而來。午後,太陽終於爬出了厚厚的雲層,在大地上重放光芒。枝頭上,屋頂上,厚厚的積雪足有半尺餘高,柔弱的枝頭不堪重負,“噗噗”落下一堆銀白之物,在金sè的陽光下閃著耀眼的光芒。

“墨兒,你冷不冷?”吳雨燕抬手拍掉兒子小斗篷上的積雪。

江墨乖巧地搖搖頭,短短的腿插進厚厚的雪層,半尺多深的大雪沒過了膝彎。江武興看見兒子在雪地中艱難跋涉,不禁心疼起來,對妻子道:“這麼大的雪,你還是抱著他吧。”

“將來學武還要比這苦呢,這又算得了什麼。”吳雨燕搖搖頭。

江武興“喏”了一聲,想想也是,自己的一身武藝,不知捱了義父多少飛腿,吃了多少巴掌,從小到大,身上的傷就沒斷過,執行任務稍有閃失,就算臨陣對敵沒傷到自己,回來義父也把自己打個半死。他心中苦笑,忽又皺起眉頭,詫異地問:“你還打算讓墨兒學武啊?”

“嗯,當然。”

“墨兒,墨兒,當初起這個名字不正是想讓他舞文弄墨麼?退出這個紛紛擾擾的江湖。你怎麼又動起讓他習武的心思來?”

雨燕嘆出一口氣,立時化作一股白煙氳氤而升,徐徐道:“我何嘗不想如你所願,讓墨兒舞文弄墨,可能麼?且不提你魔教那筆爛賬,就單單說我爹欠下的江湖債,這不都追上門來了麼?墨兒要是沒有武藝傍身,能不能活到成年都是個問題。”

江武興摸了摸兒子的腦袋,算是預設了妻子的話。然而,一想到讓兒子練功,他心中又有些心